那时便有人打听浮生是谁,问向陈起的屡屡不绝,陈起可靠,顶着压力未将燕青供出。
《三国演义》极好,州学有教授讲史,有时也会拿出其中故事讲述一番,谢大亨评价说:“以话本通三国史脉络,倒也可行……”
《临江仙》极好,许多饱学之士心向往之、神敬服之,可说实话,似有曲高和寡之嫌。终归这样的词曲,青楼女娘大多唱不出其中韵味。
直至前日晚间乐婉一曲《撷芳词》惊艳风云阁,张姥姥亲口证实,亦是浮生所作。
那浮生到底是谁,他来自何处,出身何门,缘何有了如此声名仍是隐匿不现?
杭州人物繁阜,有地上天宫之称,娱乐业自是高度发达,浮生以一册话本、两曲好词,扬名于鸿儒白丁。去岁至今,无论文人聚会,抑或黔首闲聊,大抵都会提到浮生、提到《三国》,他的声名早已炙手可热。
而且他始终藏身幕后,不现人踪,蒙上了一层缥缈的面纱,更是为他的声名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此时乍一出现,顿时引发众人围观。
对眼前瞬间骚乱,赵约等人看得宽容,等得片刻便是,但也有数人觉得纳闷,譬如那知州蔡鋆。
不远处,蔡鋆在向楼下张望,寻找乐婉的身影,许久未果。眼见骚乱不加阻滞,有愈演愈烈之像,蔡鋆有些不解,问向身侧陈平:“那浮生所写《三国演义》果真如此精彩?”他去年一心扑在侍妾身上,倒是真没读过那个话本。
陈平想了想,点头应是。
“哦。回头本官看看,若真有趣,往汴梁捎去几本,替那小子再扬扬名。”蔡鋆的语气略带酸味,不过倒也不重,他的心思爱好不在这里。
写话本、写诗词再好又能怎样,如柳七,如苏东坡,还不是一辈子黯然潦倒、颠沛流离么。
“陈参军,去提醒一下谢大亨,正事要紧,浪费时间干嘛!”未有找到乐婉,蔡鋆的语气有些生硬。
不待陈平回应,那边谢大亨倒是站了起来,扬声说道:“肃静!各自归席!“谢大亨在杭州声望颇高,令下之后,分布于各楼层的州学学生、州府小吏纷纷走动,引导宾客们各自入席,将楼内秩序整肃安顿。
片刻后,谢大亨看着稍显整齐的场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今日花评,风云阁无意中来位稀客。这稀客人俊面大,倒是牵累花评亦无法按时进行。老夫方才在想,如此手面,我、赵公、雍公……大抵也是没有的……”
哄堂大笑。
谢大亨顿了顿,待到笑声渐熄,他指着身边燕青道:“这稀客便是浮生,写得话本、填得妙词的浮生。”
燕青偏头望着谢大亨,心想这几句是捧,接下来该挖坑了。果不其然,谢大亨紧接着说:“诸位父老方才向这边观望,对浮生好奇,必是看重他的才华。但在老夫看来,他有罪,罪在惊扰花评,花评会因他而有所耽搁……既然如此,既然他有才华,且花评会向来有现场填词的规程,何不如令他现场填词一曲,以为赔罪?”
“好!”
“好!”
“谢公英明!”
……
楼上楼下震天介的喝彩声不断,越是有点羡慕的才子文人,喊得越高。
谢大亨站在栏杆之前,抬手自空中虚摁,声音渐低后再次说道:“如老夫方才所讲,花评会向来有现场填词的规程,浮生既然来此,想必是知道的,若令他随意填词,大抵显不出他的手段。老夫方才想了想,上元佳节,灯火如龙,有如此美景在侧,他必会有所悟、有所得……何不以此景为题,作一曲上元词来?”
这便是挖坑了,而且坑有点深。
风云阁内微微的沉默,二楼不晓得哪个不醒事的学子陡然喊出半声“好”字,随即咽了下去。大多人默然不语,坐在燕青左近的尤俊皱着望来,稍稍显得担心,可又说不上话,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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