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几乎。”
“对啊,我亲爱的朋友,即便是你,或是我,也必须承认,圣物与赎罪劵是有效用的,但我认为它们的效用,只在那些无法用祈祷、忏悔与行善赎回的罪行上——那些不会出现在大多数人身上的重大罪行——这是极少数的,虽然无法完全禁止,”朱利奥摇了摇头:“但数量的降低,也就意味着容易控制,而能够控制,就有办法予以遏制。”
“罗马的教士……”马基雅维利刚开口,就自嘲地笑了笑,罗马的教士们当然不会去引导人们以望弥撒,祈祷或是忏悔的方式赎罪了,他们需要的正是人们口袋中叮当作响的钱币,“尤利乌斯二世难道就没有考虑到这点吗?不,”他说:“殿下,很显然,他与您所求的不是一样东西。”
朱利奥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注视着蜡烛上跳跃着火焰,马基雅维利一如既往的犀利,直白,他一眼就看出了尤利乌斯二世的问题,他不是为了民众或是教会而改革的,他只是为了个人的私欲——是的,并不是说,敛财、情色、权势才是私欲,有时候,荣誉与名望也同样会令得人们走向罪恶的歧路,尤利乌斯二世只希望能够借此成为一个被人们铭记的圣徒,却丝毫不曾考虑到那些卑微的芸芸众生——他们原本确实已经被什一税、赎罪劵与圣物压得喘不过气,但至少还有着那么一点点微薄的慰藉——有这些东西,他们是可以免罪的,上天堂的。而现在,天主在人世间的代理人却关闭了仅有的一扇小窗,他们不但要在这个痛苦与肮脏的俗世里沉沦一世,离世后还要在炼狱与地狱中受无尽的苦,
谁能责怪他们呢,无论是谁,都会发疯的。
如果尤利乌斯二世也能够如朱利奥.美第奇这样思考,那他就不会面临这样惨痛而又荒谬的局面——他阻截了奔腾的河流,却没有给它留下疏梭的渠道,就算再坚固,再高大的堤坝,也必然会有崩溃的那一天。
“但这些民众身后,”马基雅维利问道:“也有那些主教与教士们的手笔吧。”
“还有那些家族,”朱利奥说:“爵爷,国王,以及一切有权势而又犯了罪的人。”
“他们的罪行原本就不值得被宽恕。”马基雅维利说。
“是的,”朱利奥温和地说:“但想要惩罚他们,你就要比他们更强大,无论是从躯体,还是从灵魂。”
“尤利乌斯二世可做不到这点。”马基雅维利说。
“这也是为什么,”朱利奥说:“虽然他犯了错,我仍然不会指责他的缘故,马基雅维利,”他轻声说:“无论他是为了什么,我们都要尊敬他的勇气与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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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乌斯二世,约书亚.洛韦雷并不知道朱利奥.美第奇给予他的,近似于褒扬般的评价,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懊悔。
暴民们占领了他的梵蒂冈宫,据说,他们将梵蒂冈宫中的一切都掠走了,就连画框与门楣上的金箔都被刮走,珠宝,雕像与十字架更是无一幸免,就连柜、箱子与座椅都被他们拿走,劈碎,当作圣物保存起来。
这些还不够,他们又涌上了圣天使桥,围住了圣天使堡。
年轻的教宗阁下居高临下地从城堡的窗口往下望去,看到密集的人群让出道路,让一列马车驶到城堡前,他们对他是那样的无礼,那样的凶狠,对马车里真正的罪人倒恭恭敬敬起来——那些都是被他剥夺了多余教区、教堂与修道院的枢机们,他们并不进入城堡——毕竟枢机们也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他们在沉重的铁栅门前就下了马车,接受了人们的欢呼与敬礼,然后他们的代表,奥尔西尼家族的枢机主教向前一步,宣读了他们写给教皇的公开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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