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战场上的手段,作为一个戎马半生的将军,贡萨洛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可不如面对朱利奥那样和蔼可亲,他每占领一个地方,就勒逼当地的人们交出所有多余的食物,同时禁止人们向法国人提供住所、药物和马匹的饲料,若是有人敢于冒犯他的禁令,他就宣称那人是法国人的奸细,将他们悬挂在路口的大树或是绞刑架上……那些倾向于法国人的家伙更是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惩罚,遭受苦难的不单是他本身以及他的亲人,就连邻居和朋友都要被驱赶出原先居住的村庄和城镇——这些做法或许残忍,但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最唯利是图的商人或是最愚昧无知的村民也不敢再给法国人提供一杯水,一片面包或是一个马棚。
在奥比尼死去之后,以及濒临四分五裂的法国军队顿时陷入了困境,但正如人们所说,魔鬼总是接踵而至,一种被法国人称梅毒为「那不勒斯病」或「意大利病」,意大利人称为「高卢病」的传染病迅速地在风流的法国人中传播开来,而导致了这种疾病的正是深受他们欢迎的娼妓,梅毒的大爆发让法国士兵们成批地倒下,落后的医疗更是雪上加霜,贡萨洛的骑士不止一次地“捡”到了发热、关节肿大,咳嗽不止的敌人,按照传统,他们应该被允许自赎,但贡萨洛只是说:“他们允许我们的孩子们自赎了吗?”
当然没有,敕令骑士们最为闻名的就是从来不留俘虏的粗野作风,所以他们也只能被挂在了那些卑微的盗贼与奸细身边,若是后者地下有知,说不定还会觉得十分荣幸呢。
随着吹过人们面颊的微风逐渐变得温热,西班牙人与那不勒斯的联军反而在那不勒斯本土上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或许正是因为塞米纳拉的失败,贡萨洛展现出了难得的无情与谨慎,他阻隔了法国人经由地中海返回故土的道路,像是一个牧羊人那样驱赶着奥比尼的残兵们向意大利中部进发,朱利奥一点也不奇怪他试图取得更大的战果,那不勒斯被法国人劫掠的差不多了,查理八世几乎带走了所有的黄金、珠宝以及珍贵之物,与其去盘剥可怜的那不勒斯国王,倒不如将希望寄托在战利品上。
他们在追随着残军的路途上可以不断地看到法国人的尸体,与曾经的历史不同,因为法国军队统帅奥比尼提前好几个月上了天堂,那不勒斯的安茹党乘机反叛,回法的港口又被贡萨洛的火炮与火绳枪封手的原因,能够回到法兰西的骑士与士兵大概只有十之一二,其余的人不是葬身异乡,就是在贡萨洛的驱赶下拼命地逃亡到查理八世率领的主力军队所在——查理八世在发现凯撒逃走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已经撕毁了他们之间的契约,但那时候他已然成为了那不勒斯的主人,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对于小小的谬误也不是那么在意,但他随即发现,他派去请求教皇给他加冕为那不勒斯国王的使者一去便了无音信之后,他就开始惊慌起来,而后,那不勒斯本土的安茹派贵族们出于对微薄报酬的不满而产生的,不是阴奉阳违就是悍然反叛的行为让查理八世意识到,虽然亚历山大六世没有军队,却有着来自于天上的权柄,在他没有成为那不勒斯国王之前,任何那不勒斯贵族对他的反叛都是不受谴责与惩罚的。
他马上动身,一来是为了逼迫亚历山大六世承认他对那不勒斯的统治权与继承权,二来也是为了保证回法的陆上道路依然畅通,但让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米兰公爵斯福尔扎不再需要他的支持,神圣罗马帝国帝国的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娶了他的侄女比安卡,“摩尔人”已无后顾之忧,对于法王查理八世的承诺也已抛到脑后,曾经的盟友一夕之间变作了敌人的事情在中世纪可不少见,现在卢多维科.斯福尔扎不但想从查理八世身上捞回原先的损失,还准备在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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