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法师眼前就有条小河,既然他能在河里摸鱼,当然也能在河里洗一洗他的衣服。想到这里,起司站了起来,抓鱼时脱掉的靴子反正也没穿回去,他就这么赤着脚走进了河水里,将灰袍摊开,让水流慢慢将其浸泡。说也奇怪,明明看上去没有那么脏,可洗过灰袍的水确实肉眼可见的变的浑浊,在河流里留下挺长的一段痕迹才重新被稀释消散。感受着水流在手脚间流动,法师的目光逐渐凝实了起来。
“湍湍清流,淖我衣袖。”歌声,带着草原特有的广阔气魄,只是那歌者的音色,略带几分沙哑。起司抬起头,想要找到唱歌的人,四下里除了他之外却哪里有比瓢虫更大的生物?此时的法师,没有了魔力,没有了魔法视界,他眼前的视界无比的真切,却有带着几分陌生。
“洋洋浅溪,淘我衣襟。”声音从起司之前烤鱼的方向来,法师眯起眼睛,装作没有在意的样子边洗着衣服边小心翼翼的靠近。膝盖高的草丛里还是能隐藏很多东西,其中不乏危险之物。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体型的大小还是很能说明问题,至少起司的知识里不存在又能口吐人言唱歌,又能躲在草里伏击自己的东西。鉴于此,小心靠上去总好过真的全然不做,先不提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光是天生的好奇心也不能忍受。
“涓涓长流,携我冠帽。冠帽浮沉,随涛远游。”法师的两只脚,已经有一只踩在了岸上。他装作拖拽衣服的样子,有意背对着声音的来处,其实注意力早就锁定了草丛里的一处,那里,就是歌声传来的地方。他现在完全可以就这么快步跑过去,揭开谜底,不过那样难免会有让灰袍被冲走的风险,他得再耐心一点。
“呜呼兮呼,不可复得!湛兮渊兮,不知何处。湛兮渊兮,不知何…”歌,断了。因为起司已经将长袍拖到了岸上接着跑了过来拨开了草丛。那藏在草里歌唱的东西也因此显露出了它的真容。一颗骷髅头,就是法师之前误以为是酒神的那颗。它安静的立在地上,哪里有什么声音?
骷髅唱歌。这种事情听起来离奇,不过各个地方也总有些类似的故事,只是其中的大部分不外乎是风穿过骷髅上的空洞发出了类似吼叫或者类似的声音,说是唱歌,多半是听者自己的内心将其扭曲所致。那么,刚刚起司听到的,也是他脑子里幻想出的歌吗?可要是如此,这歌,他为何从来没听过?非但没听过,就连那旋律也是闻所未闻。何况他刚刚分明听到的是人声,吐字清楚的很!
伸手,将骷髅抓起。法师将那双空洞的眼眶举到和自己的眼睛相平的高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歌者。就是不知道,这歌有没有名字,我也好把它传出去,要不然便只好叫它骷髅歌了。”
没有魔光,没有怪风,那骷髅的下颚因为重力的原因自然的向下方张开,然后又因为惯性返回轻轻敲到上颚上,“骷髅歌,骷髅歌,骷髅尚且能唱歌,有皮有肉却奈何?”
“咔吧!”骷髅的下颚,掉了。也难怪,这骷髅不知道在草里多久了,就是人身上最硬的骨头也禁不住时间的冲刷。
起司眨眨眼,看着没了下颚的骷髅。它刚刚又说话了吗?还是那和之前的歌声都只是自己的臆想?不知道,分不清,看不透。只觉得头重脚轻,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里一松,那骷髅就跌落到草里去了。脚下一滑,整个人也跌落到草里去了。
啊,忘了确认那些鱼有没有毒了。真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