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将年轻的弟弟踹到一边,杜林拍打了一下衣服,叼着烟含着笑侧身回头看着阿丽莎,“我领子乱了没?”
阿丽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想要笑,从小她的母亲就告诉她,弟弟是家里的希望。那时候贝恩先生的工作还不算好,收入也不是很多,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要先满足弟弟的需求。很多次她坐在桌边看着弟弟吃着那些好吃的美味,自己却只能吃边角料和坚硬的餐包,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这种生活已经完全融入到她的生命中,明显的差别待遇让她都已经麻木,甚至开始接受并且认可,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但是现在,她看着自己的忍让了二十多年的弟弟歪倒在地上,倒在洒落的酒水和鲜血中捧着被刺穿的手掌痛哭流涕的时候,她居然感觉到一丝莫名的痛快。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抽出一只手将杜林有些凌乱的领子捋整齐,并且拍了拍,杜林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就像是……在那个该死的冬天,在伊利安,当她坐在杜林对面质问他时候他露出的笑容,阳光一瞬间了乌云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如此的耀眼,连内心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灿烂笑容啊!
已经回过神来的贝恩夫人疯了一样的扑向杜林,却被都佛一步横跨插在了她和杜林之间,挡住了他。
杜林回过头来斜睨了一眼贝恩夫人,裹了裹嘴,笑着走到年轻的弟弟身边,抬起脚一脚踩在了弟弟的脸上,用力碾着,“怎么了夫人?有什么想要说的吗?”,感觉脑袋都要炸了的年轻弟弟更加奋力的喊叫起来,但很快在杜林那种俯视的充满了对生命漠视的眼神里闭上了嘴巴。
贝恩夫人意外的冷静了下来,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光从杜林身上转移到了阿丽莎的身上,深吸一口气,保留住了自己的理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阿丽莎,让你朋友把你弟弟放开……求你了。”
同时也反应过来的贝恩先生却选择了沉默,他突然间感觉到非常的悲伤,不是因为他的儿子受到了前所有为的伤害,也不是杜林在他的家里当着他的面狠狠教训的他的儿子,而是他意识到,这个家似乎在这一刻已经散了。毫无疑问,阿丽莎必然会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不会再回来,这里将永远少了一个人。
更让他感觉到悲伤的是自己居然无能为力,他根本阻止不了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家人的时候不够强硬,面对市侩虚荣偏心的妻子不够强硬,面对敌视甚至是仇视自己姐姐的孩子时不够强硬,面对有些软弱的自己也不够强硬?!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管他妻子和杜林、都佛之间的事情,也没有去管那个连惨叫都不敢发声的儿子,而是平静的走到了阿丽莎的面前。在这一刻,他从阿丽莎的脸上看见了他这辈子几乎都没有见到过的,充满了阳光,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笑容在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就是一生中最大的讽刺和嘲笑。他缓缓的低下头,强行振作起来,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定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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