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蜜被一个海盗抓在臂弯里,她勉强提起脑袋,因为逃跑的途中不慎落入海水的关系,她的头发就像海草那样胡乱地披覆在肩膀和面孔上,她从晃动的缝隙间看到了葛兰,盗贼单薄的身影在火把的照耀下就像是一条狭窄的裂缝。
“小心,”一个海盗提醒同伴:“她是个牧师。”
“一个弗罗的牧师。”抓着梅蜜的海盗无所谓地说:“她如果能用点什么小法术的话,我倒是很乐意享受一番呢。”
他的同伴露出了心领意会的笑容,“谨慎起见。”他说,“让我们绑住她的大拇指好了,这样的绑法不会对之后的事儿造成什么不便的。”
海盗看了看梅蜜,弗罗的牧师已经无力地低下头去,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但她的身体是柔软的,一派心灰意冷的模样,“那么就大拇指,”他说,“你有绳子吗?”
“等等。”那个海盗说,他从脖子上扯下一根挂着穿孔金币(海盗们常用它们来做护身符)的皮绳,想要把它解开他永远也没法儿把它解开了。
一根精钢的三棱箭头穿透了他的脖子。
作为一个常年行走在海上的水手,考伯特船长对远在大陆另一端的士兵所有的了解只能从吟游诗人的诗篇和酒馆里佣兵或是商人的高谈阔论中略知一二,他知道他们都是强壮有经验的士兵,也知道他们郁积着被故土驱逐的悲哀与愤怒,但他从未想到过在这两者的相互催发下,能够产生多么令人畏惧的力量。
作为常年与残暴的兽人交战的战士,高地诺曼的士兵与骑士们只需一个瞬间就能读懂整个战场的情况,法师在最短时间内进入施法前的冥想。而士兵们首先做的不是冲出蕨类的包围,而是在茂密枝叶的遮蔽下举起长弓与弩弓,他们并未蠢到将所有的弩箭对准德雷克与海魔虽然他们一看就知道是首领。
高地诺曼的修曾问过考伯特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是哪一种考伯特很爽快的回答他海盗和兽人几乎毫无区别,除了一个在平原上一个在海里,所以他们采取的做法与雷霆堡相当一致也同样正确,在忠诚这点上海盗们与兽人十分相像,他们不是人类的士兵,即便首领死去也未必会感到伤痛或是无所适从,他们个个都是狡猾而卑鄙的自私鬼,只要找到一点机会就有办法造成你绝对无法接受的糟糕后果。所以士兵们除了将弩箭投掷到德雷克与海魔的身上,他们的船员也没能获得太多的赦免。
首当其冲的是挟持梅蜜的两个海盗,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距离士兵最近,人数也最少,过于集中的打击一下子就将那块小区域完全地清空了,提着梅蜜的海盗大叫了一声,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贯穿右侧第三与第四肋骨之间的利箭。他竭力吸了一口气,举起匕首,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啦,那么至少在死去之前。他还能抓着一个弗罗的牧师和他一起前往哀悼荒原。然而,几乎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恐惧与疑惑涌上他的心头,匕首刺中了梅蜜的脊背。但因为持有者混乱的思想只是在梅蜜的脊背上划了一条很长的血痕,之后第二根箭矢呼啸而至,深深地没入他的眼窝。他仰面倒下,而梅蜜则手忙脚乱的从他和同伴沉重的身体间钻了出来。
弗罗的牧师很聪明地没有站起身,而是继续匍匐着,手足并用地爬向箭矢射来的方向,一个高地诺曼的士兵抛出绳索,把她拉进蕨类植物的巢穴。
梅蜜回过身去观望后方的时候,觉得自己必须为自己点个赞,如果说海盗们的箭矢就像是暴雨,士兵们的箭矢就像是密集的雷电,他们的箭矢要比海盗们惯用的长,而且箭头也要更为沉重,如果使用者臂力不够,或是弓弩的机簧与弦差强人意,这种箭矢的射程恐怕很难为人称道,但在这里,在高地诺曼人的手里,这些箭矢就像是被附加了魔法那样,即便超过三百尺,也能穿透人类的颅骨或是胸膛,类似于前面的错误没再发生,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所要救助的对象变成了他们的王女与曾经的领主的关系,高地诺曼的士兵们没再浪费他们的臂力与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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