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脱下的外套和衬衫经过清洗,但就算它们就如新雪般的干净也无法遮掩新增的缝补痕迹,这种缝补痕迹伯德温也很熟悉,长而窄,呈流线型的是刀剑留下的,星星形状是箭矢留下的,还有那些成三或是四列的,出自于兽人的爪子——澎湃的怒意就如同海潮一般拍打着前雷霆堡领主与圣骑士的内心,他不懂得狄伦.唐克雷是如何想的,难道他认为雷霆堡之所以成为兽人数百年来从未撼动过的基石只因为它是座坚固的堡垒吗?不,无法攻陷的雷霆堡之所以存在只因为他的人民,那些忠诚的骑士,无畏的士兵,他们的家人,为士兵与骑士服务的手工艺人与商人,他们才是最坚固的盾牌与最锋锐的长矛,而现在,老唐克雷的儿子,他的弟弟,却正在将这座坚实的堡垒拆分、摧毁与粉碎。【ㄨ】
伯德温已经听说了一些有关与雷霆堡的事情,他知道狄伦已经在新王的支持下改由他的法师们掌控这座人类于兽人的钢铁屏障,骑士与士兵们被逐一甄别,删选,剔除,那些对他有所怀念,或是对狄伦的做法不甚赞成的人都被强行驱走,他们的家人也被突然逐出了祖辈相传的房屋,剩下的手工艺人与商人也一样需要经过严苛的审查,略有不妥,狄伦的商人们也会找出对应的人手予以更换代替。
曾经的雷霆堡的领主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他在离开王都之前还庆幸过雷霆堡还能有一个唐克雷统治与眷看,但他发现他错了,不知从何时起,狄伦.唐克雷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绿眼睛小兔子了,他不再是伯德温.唐克雷的弟弟,也不再是老唐克雷的儿子,他不爱他们,相反地,他对他们充满了憎恨——新王约翰与狄伦的母亲。黛安长公主数十年如一日地将他们的毒液注射进这个孩子的心里,令他变得虚伪与冷酷,为了彻底抹去伯德温的痕迹,狄伦.唐克雷不介意动摇整个雷霆堡的基础。他的怒意甚至波及到了这些无辜的士兵身上——在他们为雷霆堡、为高地诺曼付出了近三分之一乃至二分之一的生命,他丢弃了他们,就像是丢弃一件垃圾,任凭他们在无尽的荒原中忍受着饥饿、寒冷与兽人的爪牙。
伯德温的身体被海魔的连枷击中,除了断裂的骨头之外还有被撕裂的皮肉。他的腿也被一柄梭镖刺穿,还有更多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它们带来的痛苦尚不及伯德温内心的万分之一,躺在他身边,在帐篷外走动,暂时在路泽尔大公的领地边界落足,满心惶然的士兵们,他们就像是伯德温的兄弟与孩子,在伯德温还是雷霆堡的领主时。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让他们得以饱暖,偶尔有一两个银币可以拿去给妻儿们带来一份惊喜,但他带给他们的伤害呢?那么深重的,无可挽回的伤害,直至今日,伯德温都无法对他们说声抱歉,也无法弥补他们——他身上的宽剑、链甲、钱币甚至衣物都是属于王女李奥娜的,而他们将要得到的栖身之所是属于克瑞玛尔的,就连他们得到的食物、刀剑,弓矢也都是碧岬堤堡的执政官与阿尔瓦法师提供的。伯德温?他自己都是两手空空。
修走到伯德温身边,可能别人没发现,但他不管怎么说也是跟随了伯德温近十年的人,虽然在异变突生之前他只要负责的是后勤与预备骑士团。但他对伯德温的了解并不比他的扈从来得少,可惜的是伯德温的亲随们,跟着他前往王都的那些都被新王以附从叛逆的罪名一一斩首与绞死了,而那些还留在雷霆堡的也被狄伦.唐克雷以各种罪名投入监牢,之后就不再有消息传出,被放逐对他们来说还算是侥幸的。但他不能对伯德温这么说,不然他可怜的主人只怕很难再从忏悔与悲哀的深渊中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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