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兰的视线从那个人身上移开(或说看似如此),转而打量这个房间。事实上这只是一种伪装,作为常客他的优惠当然不止是一杯酒。这个房间是他最为熟悉的一间,无论他想要做些什么都能获得最大的便利。
海盐焗青腹寄居蟹是所有食物中最显眼,也是气味最为浓郁的一个,这种烹饪方式十分简单,将经过筛选的海盐放在铁锅中抄热,然后将整只寄居蟹埋进去,焗烤到能够嗅出香味儿就行了,负责这个工作的奴隶还殷勤地为他们敲开了寄居蟹足有成年男性小臂大小的钳子。沾满了盐粒的暗红色甲壳裂开,露出甜美雪白,一丝丝的蟹肉,看上去与闻起来都能让人食指大动,还有牡蛎,因为它有着促使男性欲求高涨的功用,从来就是供不应求的好货色,牛油炸的飞鱼没有去掉翅膀,两侧的鱼身被打开,堆叠起来就像是一只只小鸟儿——为了增加分量以及让人可以用手指捏着它们吃。吃起来焦香酥脆,如果再能配上一点辣椒酱,简直不比盐焗蟹差到哪儿去。
新来者悠然自得地提起勺子在奶油汤里转了转。青色的植物叶子从里面冒了出来,这是珍贵的新鲜香料作物,看来“河豚”是下定决定要敲上一笔了。
“我知道你。”那个人说,他的声音十分古怪,介于男和女之间,柔和,但并不值得亲近,还带着一丝阴冷:“葛兰,一个正直、诚实、勇敢与纯洁的……好人。”面具下的嘴唇向上弯曲了一下。葛兰注意到他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而且即便是在说话。但仍然很难看出开合的大小与形状的变化,这种说话方式是一些极其出色的盗贼或是法师才会去学习并掌握的。盗贼是为了避免有懂得唇语的人读懂他不想让第二个人听到的话,而法师是为了让他的敌人无法猜到他接下来要施放那个法术,但这种技巧并不容易掌握。
但他的武器与装束表明他只是一个盗贼,而不是一个施法者,这让在施法者身上吃了不少亏的葛兰略微放松了一点,只是略微。
“一个盗贼。”葛兰说,他不得不辩解,说一个盗贼诚实正直简直就比辱骂他是个白痴傻瓜还要难以容忍。
“你和一个圣骑士,一个精灵,一个半精灵在一起,并为他们效力。”
“一个曾经的,业已堕落的圣骑士,而且我的主人也同样拥有着人类的血脉。”葛兰暗示道——人类的血脉是种奇妙的东西,最高贵和最卑贱的都在里面。
那个人笑了起来,像是已经通悉他最为真正的想法,“但你喜欢这样……你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不然的话,你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放任自己处于致命的危险之中——而这些并不能给你带来相称的利益。”
葛兰威胁性地将手放在匕首上,“就像您一样?”
那个人甜蜜地撅了撅嘴,没有回答葛兰的问题,“你从哪儿获得的匕首?”他突兀地问。
葛兰停顿了一下,他并不想回答这个人的问题,但就像之前那样,有股力量促使着他向这个人屈服:“精灵赠送给我的匕首。”
那个人忽然浑身颤动了一下,葛兰身体绷紧,以为他会攻击或是逃走,但没有,他拍打着桌面,放肆地大笑了起来:“精灵,哦,……(在这里他含混了一下)在上,精灵,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是的,精灵……”
“这把匕首有什么问题吗?”葛兰警惕地问。
“它是我的,”那个人说,他站起来,走向葛兰,葛兰想要闪避,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动弹,接着他想要大叫,但那个人轻轻地移开了葛兰的手指,将那柄精金的三棱匕首抽出来,放在了他的嘴唇上,葛兰立刻闭上了嘴,“或者说,曾经是我的。”那个人无限怀念地说,“我找了它很久,但我没想到它会在精灵那儿,然后,啊,命运,她可真是个下贱的娼妇,你得到了它……我的……”
“那么就拿走它吧。”葛兰干脆地说,反正精灵那儿肯定还有。
“不,它已经属于你了。”那个人说:“不过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什么?”
“它死了,”那个人用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悲哀语调说:“他死了,他被折断成两半——所以……”他转动匕首,切断了葛兰的喉咙:“你要让他复活。”
葛兰倒下,死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葛兰不得不诅咒着穿上所有的衣服,桌子上的食物已经冷透了,房间的门与窗纹丝不动,没有被打开过,但那个人已经走了,那柄匕首被端端正正地插在他的裤裆上,对于这个拙劣的玩笑盗贼气得发疯,但最让他为之忌惮的是他最心爱的匕首和原来的样子似乎并不太相同了。(未完待续。)
ps:番外正在修改中,看看这两天能不能调换过来。抱歉啊,稍待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