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斯塔尔一百五十岁的时候,他已经被允许离开术士塔,在他偿还了债务后——就是导师和他签订的那份契约中所约定的,他就是一个真正的术士了,他听说新王的非婚生子死了,在后者终于表现出了一些属于巨龙血脉的东西之后,他死了,在他将要走出宫室之前。
啊,奥斯塔尔终于想起他为何会对那个黑发的施法者感到熟悉了,他在成为一个术士后,因为受到格瑞第的宠爱的关系,曾经服侍过这位新王,就站在距离他不过十尺的地方——新王和所有格瑞第的子孙那样,有着深红色的长发,不像是从火焰中迸发出来的,而是从血管与心脏里迸发出来的那种浓郁的红色,他的眼睛是金色的,比奥斯塔尔的眼睛更明亮与剔透,这些都是他的血脉比奥斯塔尔更纯正的象征,但如果将那头差不多可以垂到膝盖的长发截断到肩膀的位置,然后把它和眼睛一起变成黑色,那么那个年轻的法师所有的面孔与格瑞纳达的新王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奥斯塔尔惊奇于自己居然还会记得那个年轻的法师,他记得自己是因为他而任务失败,所以受到了格瑞第的惩罚,并且被放弃了的。他从无底深渊中挣扎逃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到这个人,他找到那个法师的时候,他已经老了,也可以说是快死了,半精灵只会在快要死去的时候才会衰老,他的面容变得丑陋,满是皱纹,头发稀疏,牙齿掉落,奥斯塔尔没花费多少力气就抓住了他,残忍的撕下他的四肢,扯出他的灵魂细细嚼碎,不那么情愿地咽到肚子里,但他在做完这一切后,仍然感到了由衷的空虚。
他站在格瑞纳达的新王面前,在距离他们不过几千尺的地方,格瑞第正在她的巢穴中沉睡,奥斯塔尔能够感觉到她给自己带来的恐惧与惊怖,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但他的面孔逐渐变得模糊与迷惑起来,他已经不再是个龙脉术士了,在血战中,所有软弱的部分都要被剔除,除非你愿意变做其他人的食物与货币,这没关系,他原本就是邪恶的,而他也只是失去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在成为魔鬼之后,他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躯体,更准确地说,除了思想,他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哪怕一克属于原先的奥斯塔尔的血肉,也就是说,他对格瑞第的恐惧植根的源头已经消失了,而且他也已经变得更为强大了,他确信自己可以在与一只红龙的争斗中获胜,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于回到格瑞纳达的原因,但这个感觉告诉他他是错的。
奥斯塔尔举起双手,他应该没有双手,只有触须,但他看到了自己的双手,他轻轻地弯曲每一根手指。与此同时,坐在王座上的新王抬起头来,向奥斯塔尔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声。
奥斯塔尔醒了。
他睁开眼睛,突然明白过来,那声嗤笑并非完全的幻觉,它正是坐在他身边的巫妖阿瑟发出的。
永生的施法者托着下颚坐在一块碎冰上,这块碎冰被他变成了一张很不错的椅子,椅背上还精心雕琢着在葡萄藤中嬉戏玩乐的男女,那些灵动的躯体出于某不死者的恶趣味格外的鼓胀与丰满。
“欢迎回来。”阿瑟说,比起其他灰袍来,他的名字简单又明了,不过这可能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或是变体名,不过这没关系,因为他之所以和奥斯塔尔来到这个地方,只是因为要偿还他和导师签订的契约上的债务,也就是说他的关系挂在那个喜欢粉红色的半巫妖埃戴尔那身上,而不是奥斯塔尔,而红袍术士也不是那么愿意和一个巫妖产生太过亲密的联系。对他们来说,至少对阿瑟,名字确实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我还以为我必须要用我们的办法来叫醒你了。”阿瑟又是遗憾又是庆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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