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概只有穆萨还记得他们只不过身在格瑞纳达的城墙之间,在一片混乱的城区之中,街道上走的不是佣兵,走卒就是盗贼……还有娼妓。作为陌生的面孔,他们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就在他们身边的接应人扭动着手指做了几个隐晦的手势,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就转移开了。
“我们可以喝点酒吗?”穆萨的同伴渴望地问。
“当然可以,”接应人说:“但我们应该回到旅店的房间里喝,让老板送上来,他那里有很好的血酒,如果你们不喜欢血酒,也有普通的朗姆酒和麦酒。”他当然不会允许这些人在外面喝酒,他看得出他们都是些乡巴佬,可能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子与城市之间的市集——他不知道他们就是即将被龙牙军团毁灭的蛮族人,毕竟他从尖颚港来到这个干燥暴躁的地方也不过几个月,虽然因为有着分部首领的支持,他在这里可谓如鱼得水,但像这样关键的情报他还是无从接触的。
穆萨从同伴的眼睛中看到了兴奋的神色,他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食蛛兽的感觉器官十分灵敏,酒是他们讨厌的东西,所以蛮族人也从不碰酒,但为了能够跟随商队们潜入格瑞纳达,他们的食蛛兽都被主人亲手杀死,拿走毒腺与蜜后就永远地埋葬在了沙漠里——他们带进这里的是食蛛兽的卵,这些卵表面覆盖着如同尘土一样的东西,斑驳凹凸的表皮让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堆土豆,所以可以说是十分成功地蒙蔽了守卫们的眼睛,他们把它们放在背囊里,就像是佣兵们随身携带着的食物。
而现在,在旅馆的房间里,这些卵还好好地待在他们的皮囊里,这些皮囊看上去就和他们的衣服那样平平无奇,就算是盗贼也不会想到能够在里面找到什么好东西,不过还是有看管他们的人,穆萨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正在呼呼大睡,他是部族中一个……一个个子高大,但显然缺乏智慧的人,他只懂得听从穆萨的话,虽然对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有点愧疚,但看到这一景象的穆萨还是有点哭笑不得,他推醒了这个人,将带来的食物递给他,他朝穆萨一笑,直接坐在床上狼吞虎咽起来。
穆萨检查了那些卵,这些都是从食蛛兽的肚子里剖出来的,都是成熟的卵,透过乳黄色的卵皮,可以感觉到幼虫正在卵里蠕动,可能只需要三天,最长不过五天,他们就需要一头巨大的,活着的沙漠蜘蛛,在它的身上刺洞,将这些卵放进去,没有一个温暖而营养富足的洞穴,这些卵可是不会成功孵化的,而没有食蛛兽,他和同伴的家长就要降低一大半,至少在搏杀上,他们根本无法与游走在旅馆外的老练佣兵与盗贼相比。
他想过是否该去询问他们的接应人,但这只是第一天,那个黑发的龙裔会不会因为他们的鲁莽和急躁而感到不耐烦,拒绝接受他们的忠诚?穆萨决定再等待一天,但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焰上烤。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欢呼声与喧嚣声,他冲出房间,看到一些人正急急忙忙地往外跑,他跟着他们,在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他们都抬着头,而穆萨在抬起头之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个蛮族人都必须熟悉和畏惧的声音,就连婴儿都知道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不要哭泣——这是鹰首狮身兽的唳叫声,它们载着自己的骑士,从薰衣草色的天空掠过,密集的就像是雨云,人们一直注视着这一场景,虽然在日常的训练与演习中,这种景象并不少见,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多的鹰首狮身兽和他们的骑士,它们投下的阴影覆盖在每个人的脸上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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