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旷的廊道一端突然传来了咯哒咯哒的脚步声,紧接着兽化人们就看到了费瑞克希尔,他们只是凡人,除了曾经做过佣兵与一两个也曾身家显赫的孩子,人类对于魅魔的概念总是非常模糊的——在许多人的印象中,魅魔没有狰狞可怖的面容,也没有畸形的肢体刚毛,虽然她们有着不同于人类的膜翼、尾巴和羊蹄,但这些如果出现在一个美艳的女子身上的话,比起恐惧,人们更多的是露出暧昧的笑容吧——格瑞纳达的术士制造出的兽化人事实上也是一种对于魅魔的拙劣模仿,毕竟在这个位面是没有猫耳娘和天使的。
但魅魔在无尽深渊能够与六臂蛇魔,弗洛魔甚至巴洛魔相提并论可不是因为她们有着一具曼妙的身体与美丽的面孔,她们的力量源自于她们本身既有的魅力,无论多么强大的人,如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坚定意志,对于魅魔来说,也只是猎物和工具而已。
她手中提着一个男性的头颅,最为年长的兽化人一下子就辨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他投掷法术击伤了她们最小的姐妹,他在踏入庭院的时候是多么的残忍与得意,她想,他大概没想到不过转瞬间,他就失去了他所能依仗的一切,他的魔法,他的智慧,他的血脉,在魅魔之前就像是一个有趣的笑话,魅魔提着他的头颅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提着一只她心爱的玩偶。“我以为你们会需要我的帮助,”费瑞克希尔说:“但看来似乎你们已经解决了这儿的麻烦。”
在牺牲如此之多后,亚戴尔在心里说,如果他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罗萨达牧师,他也许会愤怒地指责费瑞克希尔,因为这个魅魔原本就是黑发龙裔留给他们的一张底牌——现在想起来,或许就是因为克瑞玛尔在无形中混淆了邪恶与良善的界限;要么就是费瑞克希尔之前伪装出来的假象让他放下了应有的警惕,但他着实不应该忘记一个恶魔是永远不会变得善良的,它或许会表现的温柔而耐心,但那只是为了将痛苦与绝望的果树培育得更高更大。
此时此刻,无辜者的血留在他的身上和手上,它们早已冰冷,但亚戴尔仍然觉得它们如同炭火般灼烫,他低下头,几乎能够看到皮肉被灼烧时候腾起的烟尘。
这是晨光之神罗萨达的警告,又或是斥责,他本应该更小心,更谨慎,他应该知道这个黑暗之地绝对不会容许光明与纯洁占有一席之地,但他无法责备费瑞克希尔,她是一个恶魔,她的本性让她乐于看到人类的死亡,尤其是卑弱无力的人类,对这个丑陋的恶魔来说,他们可能连地上的尘埃都不如,尤其是在召唤者的勒令之下,她并不能狩猎他们,将这些生命与灵魂当做货币和食物。
亚戴尔能够明白的事情,其他的人类即便无法明白,也会因为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而及时收敛起自己的愤怒与冲动,那是一个危险的深渊,他们都能感受到,皮毛与羽毛都猛地耸立了起来,他们呼吸急促,瞳仁收缩,但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费瑞克希尔有些无趣地吻了吻那只孤零零的头颅,让其他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只头颅在接受魅魔的亲吻时居然还会嘶叫和咕哝,这个法术原本是他想要用在黑发龙裔的奴隶和朋友身上的,没想到,出于某种恶劣的嗜好,他反而成了费瑞克希尔的试验品,他的灵魂仍然在他的头颅里,那双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而舌头不断地脱出牙齿之外——也许是因为那里的肌肉受到了损伤的关系。
“都站起来吧。”魅魔在连着吻了好几下自己的战利品后说,“别忘记我们的敌人可不止这两个。”
“还有一个格瑞第的牧师,”亚戴尔说:“和一个灰袍。”
“是啊,”费瑞克希尔说:“接下来就不是这些小家伙可以应付的了,”她伸出空着的左手,在空中做出复杂难辨的手势,伴随着它的是一个不算冗长的咒语,而就在咒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那一刹那,一个幽暗的走廊显现在他们所在露台的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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