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现在的高地诺曼,即便是糜烂的南方诸国,也不会将一个无父无母的盗贼任命做一个骑士,甚至一个爵爷的,何况他的妻子和他一样,也是从腥臭的泥沼中爬出来的,即便握有财富与权势那又如何?那是属于黑暗的,并不能在白昼炫耀,但李奥娜与伯德温的诺曼不同,伯德温自己还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卑微的平民猎手呢,也许他母亲的身份甚至还比不上梅蜜,至少梅蜜还有着一个弗罗牧师的名头遮羞,但若是在山民之中,就算不是娼妓,一个女人流转在几十上百个男人之间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葛兰会得到他应有的荣耀的,梅蜜深深地吸着气,她的疼痛已经愈发频繁,有规律,每一个轻微的移动(呼吸)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也许在葛兰回来之后,他们可以研究一下如何将这种疼痛研究一下,变作一种令人望风丧胆的酷刑?弗罗的牧师苦中作乐地想到,她低下头观察自己的情况,摸索着用手检查打开的通道,细窄的触感告诉她还早,梅蜜随手在皮毛上擦拭了一下手指,拿起一瓶雪蜜毫不吝啬地倾入口中——若是被一个施法者看到,一定会为之顿足捶胸的近似于浪费的用法,但它的效用是立竿见影的,疼痛立刻变得轻微,就连梅蜜的情绪诡异地稳定了下来,相对的,她能够感受到腹中胎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它似乎很有耐心,还在吮吸着自己的拇指,一点也没有新生儿常有的急迫。
梅蜜坚持了一整个夜晚,还有半个白昼,用以计时的是葛兰从另一个法师那儿弄来的。看到它梅蜜就不禁想到了另一个施法者,黑发的龙裔,说真的,当葛兰这么告诉她的时候,梅蜜都惊讶了,克瑞玛尔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个龙裔——梅蜜不是没有见到过龙裔,他们的血脉或许已经浅薄到连有着最尖鼻子的老鼠也未必能够嗅到,但他们是那样的狂妄和自大,肮脏的,与其说是金色倒不如说是黄色的眼睛中闪动着邪恶猥琐的光芒,弗罗的牧师们根本不愿意去服侍这样的人,因为一个不慎,不但无法得到应有的报酬,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会莫名其妙地丢在床榻之上。
还是一个血脉纯正浓厚的高贵后裔,梅蜜补充道,一个殿下,如果葛兰从诺曼这里得不到爵位,就只好试试格瑞纳达这里了,但问题是格瑞纳达的爵爷会令人们敬畏,也会被他们憎恨,更有些多管闲事,自持正义的牧师以及游侠时常将他们的头颅视为猎物。“还是高地诺曼的更好些。”她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又被一阵剧痛湮没了所有感觉。
在漫长的痛苦中,梅蜜偶尔会闭上眼睛,在感觉到心脏一阵阵地抽紧,无法控制自己地想要喊出葛兰的名字的时候,她就会幻想葛兰穿上爵爷服饰的时候,镶嵌着宝石与银球的红色丝绒帽子,宽大的貂皮大氅,滑稽可笑的紧身衣,还有弯曲的靴子尖——几乎所有人如此穿着的时候都会显得非常可笑。就像是一个小丑,但葛兰将会是不同的,他或许本该就应该有着这样的身份,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什么人,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爵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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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三天,即便有着雪蜜,有着药水,有着温暖的皮毛,还有那具曾经被神祗使用过的身体,梅蜜仍然陷入到了一个危险的昏沉境地,她手中捏着一个符文,这是最后的,迫不得已的措施,一旦符文被激发,将会有一个勉强可以得到他们信任的法师赶到这里,但如果可以,梅蜜根本不想使用它。
她喃喃地向弗罗祈祷,这是二十年来几乎铭刻入本能的习惯,当然,不会有神祗回应她,在略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她向格瑞第祈祷了,她向它祭献过,作为一个神祗,她应该护佑她和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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