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那一位。
他已经装束停当,只从头盔后露出一点卷曲的深灰色头发。他的铠甲并不像其他骑士那样华丽繁琐,头盔顶上没有镀金的圣徽,魔鬼般的角或是羽毛、毛皮制作而成的盔缨,面盔也没有打造成哗众取宠的鹰嘴或是犬嘴,只是最为普遍采用的猪嘴,胸甲上没有细密精致的花纹与曲线,也未在臂甲上留下赞美女性的诗词,只在心脏位置敲有一架安置在锤子上的天平——表示他是隶属于公平者,戒律者的保护者,公正与正义之神泰尔的骑士。
但这具铠甲的价值甚至要高过那些镀金或是镶嵌宝石的同类,不单单是因为它是全钢的并用精金做铆钉,还在于它巧妙而实用的构思——铠甲的腿甲与臂甲都敲有棱条,既能减轻重量又能加强保护效果;胸甲由三块甲片组成,中间格外细窄的一块仅作为连接件而存在,以保证穿着者不至于因为无法活动的庞大胸甲而变得笨拙迟缓;手甲分作五个部分,分别覆盖在每根手指上,关节处均能自如屈伸,最值得一提的是,它还配备了带有护颚的大型护颈,以便护住脆弱的颈脖。
他还有一匹漂亮的马,棕红色的皮毛油光发亮,大约有一千二百磅那么重,细窄的前额至鼻尖都是白色的,人们通常称之为“细流星”的那种,马蹄是蓝灰色的,性情沉稳,既不会刨蹄子也不会老是想要嚼点什么。
当凯瑞本和克瑞玛尔来到他们受邀请的那个位置上时,两两对战的第一部分——长矛对刺已经结束了。泰尔的骑士相当公平地没有去刺击敌人仅以链甲保护的脖颈,而是准确地击中了其持有的盾牌面上四颗钉子中的一个,那是固定带与盾牌铆接的部分,十分脆弱,长矛在击碎了盾牌后甚至殃及了盾牌后的手臂,他的敌人猛地滚落在地上,头盔跌落一旁。
胜利者的随从一拥而上,想要将主人的手下败将拖走,但他们的主人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等待着他的敌人站起来,拔出宽剑,将整个比赛带向第二部分。
他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同样脱掉头盔,护颈,拔出他的剑。
这一回合要比长矛刺击来的略久些,但也只是略久,失败者的手臂再一次被打中了,他失去了他的武器和抵抗的能力——至少观众是这么认为的,当后者赤手空拳地扑向泰尔的骑士时,即便比武大赛中确实有着名为徒手摔跤的第三部分,观众们还是止不住地哈哈大笑并大声地喝起了倒彩。
泰尔的骑士可以说是带着点无奈与不耐烦地掀翻了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他的侍从亟不可待地扑了上来,将这个坚决不认输的家伙拖回了他们的“营地”,即休息与暂时用于安置人质的地方——鉴于他之前的表现,他们用钉着铁箍的木棒狠狠地敲打了他的腿和背,好让他老实点。
深灰色头发的骑士婉拒了下一个挑战,他朝装饰着锦缎的看台走了过来,观众们激动地欢呼了起来,贵妇与少女们投掷出的鲜花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条馥郁的光荣之路,但他完全没去在意,他走到克瑞玛尔与凯瑞本的座位下方,向他们,准确点来说,向凯瑞本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