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契布曼听到有人在祈祷,祈祷的词语让他感到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而后,他突然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气,他站了起来,似乎脚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根本不存在,他不但将自己移动到了安全的屋檐下,还左右各一个,提了一个女人和小孩。随后他发现,街道上,除了那些不幸已经前往哀悼荒原的人们,其他的人都已经挣扎着为自己取得了一线生机。
“牧师大人。”契布曼说。
这个牧师已经来了不止一天了,说实话,如果这里不是王都的近郊,而是王都内城区,这个牧师可能不被允许停留,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脸上鲜明地刻印着“渎神”与“弑亲”两个可怕的罪名,即便是这里,契布曼在巡逻的时候也会更多地注意着这家伙,一旦他有异动,契布曼想,他一定会第一个去通报值日的法师。
“你知道这里哪儿有洁净的水源吗?”那个白发的牧师问道:“最洁净的,没有遭受过任何亵渎与污秽的,还有最近的。”
“跟我来。”契布曼说,然后将长长的杆子交给了身边的人:“告诉我的队长,我和这个牧师到旧磨坊去了。”
旧磨坊之所以会变成旧磨坊,是因为原先磨坊的主人在移动沉重的磨盘时,无意将它摔落在了地上,磨盘碎了,但让他欣喜的是,有清澈的水从磨盘敲砸出来的凹坑中渗出,他让人在这里挖掘,得到了充沛到可以容许半个城郊的人们在这里取用的水源,如果说有什么地方的水可以满足牧师的要求,大概就只有那个地方了。
“您是晨光之神罗萨达的牧师吗?”
这里没有月桂树,亚戴尔随手摘下一片芦苇叶,卷成一个杯子,他望向星河沉没的天空,一半呈现出不祥的赤红,而另一半,虽然黑暗,但在最远处的彼端,已经出现了一条隐约的明亮白线——晨光就要降临了。他望了一眼仍旧带着几分不安的守卫,知道他将一个可能的堕落牧师带到水源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如果亚戴尔如外貌那样是个邪恶的人,那么他也许犯下了一件就连死亡也无法挽回的错误。
“是的,”亚戴尔看着杯中清澈的水说:“是的,我是晨光之神罗萨达的牧师。”说出这句话后,他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过自己的身体。
契布曼看着这个陌生的牧师向着晨光举起装载着净水的叶杯,他和契布曼曾经看到过的罗萨达牧师那样,开始吟唱漫长而又优美的诗歌,歌颂和赞美他的神祗……他的心脏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抓住了,虽然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凡人,但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牧师所做的并不只是一件简单的功课。
每个罗萨达的牧师都知道,在晨光降临在这个位面的一个小时内,罗萨达可以知晓所有在此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这也是大部分邪恶之徒会避开这个时间犯下罪行或是玩弄阴谋诡计的原因,但这些事情,甚至包括了一只新生的羊仔或是一株新萌发的小树——罗萨达的主任牧师如果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让罗萨达知晓,他们会站在地上的神国,也就是罗萨达的神殿与圣所中向着他的雕像祈祷,但现在并没有时间让亚戴尔去寻找和解释,他只得站在这个可能是最为简陋的圣所里,向着晨光祈祷——换了其他人,即便是他曾经的导师,也许也会感到犹疑与羞愧的,但年轻的牧师一心一意,毫不动摇,他闭上眼睛,大声吟唱,即便他不知道由于他的无畏与无私的虔诚之心让他的声音变得多么地响亮,几乎响彻了整个神国——他将自己的躯体,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信仰,全都放在了无形的祭台上,他呼唤着罗萨达,求他看到这里,拯救那些无辜的人们。
契布曼从未看到过这样璀璨,这样明丽的晨光,当淡金色的光芒垂落到牧师那件已经有些发灰的白袍上时,他浑身都在发光,就像是有着无数刻面的透明坚石,契布曼的眼睛被刺的发疼,但他怎么都不愿意闭上眼睛,这是多么辉煌的奇迹啊。
芦苇叶卷成的杯子在微微发热,净水轻轻地荡漾着,就像是融入了晨光那样散发出犹如黄金溶液般的光芒,亚戴尔平静地举起杯子,将这杯净水尽数倾入自己的口中。
他听到了罗萨达的呼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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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无边的灰烬取代了不断坠落的石块,它们飘落下来,就像是黑色的雪,它们又是那样的细小,细小到即便人们关闭门窗,也能够飞入屋内,每一次呼吸都会将它们吸入肺部,然后就是痛苦的咳嗽,直到咳出血来也不能停止,而且它们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起来,连最细微的角落也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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