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往下落,看到了只剩下了一半的朋友,之所以他还能认出来,因为他的朋友穿着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靴子,这双靴子还是他们一起用了三张完整的角鹿皮向商人换取的呢,上面镶嵌着华而不实的金边,他不喜欢,但朋友却非它不可,他们甚至还为了这双靴子被嘲笑过,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士兵。
士兵转过身,他看到一只怪物,或说,很多只怪物,利爪与满是獠牙的长吻穿过了他们仰赖并且信任着的屏障,它们看上去就像是一粒粒被镶嵌着面包上的葡萄干,半在外面,半在里面,而士兵的朋友就是被第一只穿过屏障的怪物吞下了整个上半身——士兵像是听到了玻璃碎裂,也可能是冰层融化的清脆响声,屏障终于彻底地碎裂了,怪物们就像是夹杂在暴雨中的冰雹那样倾泻下来,它们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却毫发无伤,一只怪物猛地跳过来,咬住了士兵朋友剩余的部分,而另外几个隐约形成了一个对于人类的包围圈。
人类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头一片平静,就像是终于到了戏剧落幕的时候,一出他们以为是喜剧,事实上却是悲剧的好戏:“来吧。”他举起长矛,“你们这些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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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什在隘口两侧的峭壁顶端看着这一切,如果城墙上的施法者们足够冷静,或是不那么自私的话,人类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喘息机会,但他们没有,在屏障碎裂之前,他们就释放了法术,匆匆逃走,丝毫不顾及还为他们举着火把,简直就是个标的物的骑士与士兵,一些士兵立即就被撕碎或是被拖走,而另一些只能仓皇地跑向马道或是箭塔,但这样也只是略微延迟了一下必将到来的死亡而已——在屏障失去了杀伤怪物的能力时,这些怪物已经覆盖了城墙的上空,屏障消失后,那座怪物们抓着彼此构建的高塔更是顿时崩塌下来,只不过一霎那间,人类就连立足的地方都失去了,虽然侥幸逃入箭塔的人们还在往外投射弩箭,长矛与倾倒油脂并点火,但他们的反抗相对于几乎都要重叠起来的怪物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有几个法师向怪物们投掷了他们的法术,但当一个怪物跃到了箭塔上面,并且一跳,跳出了几十尺远,将一个法师猛拉了下来之后,就没人再做停留——魔法的闪光吞噬了很多怪物,但那是他所能释放的最后一个法术了,施法者的肉与凡人并无区别,如果一定要说有,只能说养尊处优的施法者的肉会更肥嫩一些吧,格什恶意地想到——隘口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怪物们占据,术士们驱赶着它们,而兽人不被允许,也不敢接近它们,这些怪物们不会区别施法者与凡人,也不会区别兽人和人类。
唯一让格什感到烦恼的是,这些怪物也太会吃了,他很担心,兽人们跟随着它们一路前行的时候,就连一根骨头也没法儿找到,毕竟它们都是将肉食撕开后囫囵吞下的,当然,兽人们可以和人类那样以谷物为生,但他的族人们又不是角鹿和盘羊,偶尔的素食只是为了排出体内的污秽,如果长期如此,他们会变得软弱,就像是那些人类。
希望术士们确实如他们保证的那样能够完全地驯服与处理这些恶心的粪便吧,格什想,他看到在三重城墙的后方,有异样的光亮短暂地此起彼伏,毕竟雷霆堡中还有着原先为摩顿和伯德温效力的施法者,他们虽然背弃了伯德温,转而向狄伦献上了忠诚,但他们的家人都在雷霆堡,所以他们不会,至少不会在最初的时候就立刻选择退让。红袍们无意去收买或是特意刺杀他们,反正怪物们会清理掉雷霆堡中所有的活物——也许会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但即便是施法者,一个人的力量仍然是极其微薄的,想要借此撼动红袍与兽人们的谋划,只能说是一个极其荒唐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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