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们本来就对冯毋择一意孤行,不救危在旦夕的邾城,却率全军向江陵行军的举措有些怀疑,此刻更加诧异:
“何以见得?”
冯毋择道:“若我所料不差,黑夫肯定授意袭击竟陵、云杜、新市三县的叛军,效仿吴孙子疲楚误楚之计,我出则归,我归则出,想要让我军四处救火,疲于奔命!”
三百年前,孙武助吴王阖闾伐楚,他认为楚强而吴弱,不能直接决战。于是便将吴军分为三支,轮番出击,骚扰楚军。
这样,楚王每次接到告急文书,必派军前往救援,申、息之师刚击退一支吴军归来,还未来得及休息,边境又有告急,只能奉命出兵平定另一处骚扰。
一年之中,楚军往返奔波,竟达七次之多,被弄得筋疲力尽。
狼来多了,也就麻痹大意了,于是孙武才带着吴军溯淮水而上,直接抵达楚国腹地发起总攻,遂势如破竹,五战入郢!
“今黑夫用此故计,定是想要让我军四处平乱,而错失了驰援江陵的时机,他此时定已沿江走小道,准备袭击江陵了。”
冯毋择的目光看向了西方,长舒了一口气。
“赌对了!”
屯兵夏口,得知邾城求援时,冯毋择便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
“此乃声东击西之计,顾东则失西,顾西则失东,东西必有一失……”
关键在于,黑夫在哪,他的主力在哪!
冯毋择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西边。
“夫江陵者,楚之旧都也,北有鄢汉之蔽,西有夷陵之防,东有云梦之饶,易守难攻,可一旦夺取,黑夫便能获取大量人口和粮食,还能因势利便,号令西楚、南楚。”
“故江汉之形胜,莫过于江陵也。”
而更进一步,西进则可威胁巴蜀,东则越冥厄以迫陈、蔡,北上取鄢,可威胁南阳,乃至于破武关,入关中。
“邾城固然关键,但江陵,更重要!”
所以冯毋择料定,若自己是黑夫,定会亲帅主力,优先夺取江陵。
既然得知黑夫主力所在,事情就好办了。
“只要能灭尽叛军主力,擒杀黑夫,这场席卷南方的叛乱,便将土崩瓦解!”
于是冯毋择下令道:
”告诉后军,带着辎重进入竟陵,紧闭城门,不用理会叛军滋扰,云杜、新市亦然。大军只带数日之粮,随我直趋江陵!那儿的米粮,够我军吃五年!“
声音洪亮,仿佛在告诉所有人……
将军老矣?
将军未老!
言罢,冯毋择狠狠打了一下马鞭,让大军加速前行,并咬牙暗道:
“黑夫啊黑夫。”
“你这辜负陛下信任的乱臣。”
“天诛的祸国之贼,荧惑妖星。”
“老夫终于,逮到你了!”
……
冯毋择走的是康庄大道,可日行五十里,而黑夫走的则是华容小道,日行二十里是常态。
华容道极为偏僻,空气黏热潮湿,加上地窄路险,坎坷难行,夜里连扎营都是难题。
行军时,长年浸泡在腐沼之中的浓密树丛,从道路两旁朝将士们步步进逼,密林里有虎视眈眈的虎狼,水中有半浮半沉的鳄鱼,看起来活像长了眼睛和牙齿的黑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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