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们平日里不喜劳作,相聚游戏,悲歌慷慨,没钱花了就相约剽掠抢劫,晚上挖坟盗墓,私铸钱币。女子的兴趣也不再是织布好好过日子,常弹奏琴瑟,跕着木屣,到处游走,向权贵富豪献媚讨好,入后宫,遍诸侯,再不济也能做倡优。
先前陈胜自告奋勇,随陈馀离开楚国北上入赵,又一同投了赵王,奉命来收取恒山郡。靠着陈馀是苦陉大氏的女婿,得到了本郡豪贵士人响应,轻易得手,陈馀做了苦陉君,恒山守,陈胜则作为他的副手,恒山尉。
理论上,在陈馀南下随项羽西击秦时,恒山郡该由陈胜说了算,但陈胜很快就发现了,当地豪贵士人欺自己是外地人,竟公然架空自己,在郡治东垣发号施令,他们还买通赵王近臣,打发陈胜到西边攻打井陉关。
陈胜心里憋屈,但初来乍到根基浅薄,只能领命。
只是月余前,陈胜久攻不克的井陉关却不战而降,原来是秦河东守赵成投靠了六国,赵军李左车部顺利从河东进入太原,全取此郡,井陉遂下。
陈胜揣度联军西击秦是场硬仗,且项羽吝啬,有功不赏,故不愿参与,滞留在恒山郡灵寿县。
入秋后,先前赵人出于报复心,屠戮秦吏,焚毁县寺的恶果开始显现。
赵歇名为赵王,实则失去了对基层的控制,曾被秦人压制的各地豪贵乡老开始抬头,接管了地方,赵国在事实上,又恢复了封建制。
如此一来,不论是田租、口赋,都得先从乡绅手中过一道,最后给到陈胜这郡尉头上的就极少。
“我如浮萍,难以在恒山扎根,这样下去可不行。”
陈胜在发觉自己不论怎么做都无法融入恒山本地豪贵士人中去后,陈胜开始改变思路,从下层着手……
“我,黔首之子也!”
陈胜开始模仿他听到的,南方武忠侯的治军之法,不再掩藏自己低微的身份,欲与底层人打成一片,获得立足之地。
除此之外,既然在赵王歇处讨要不要养兵的钱帛,陈胜开始另辟蹊径,对当地传闻已久的“番吾中山王墓”打起了主意。
中山国为古代鲜虞人所建立,被魏国灭亡了一次,后又复国,逐渐强盛起来,联合魏、韩、赵、燕“五国相王”。而在这五个国家中,唯有中山国是“千乘之国”,而番吾,便是历代中山王的墓地。
陈胜对中山国的历史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地下是否有大墓,里面的宝器是否完好,能让自己扩充多少军队……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胜的志向,可绝对不止一个没有实权的郡尉!
他本性是得志猖狂的,但这些时日,却忍着作威作福的欲望,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甚至与”燕雀“打成一片。
并非是他真觉得自己与他们出自一个阶级,应当共享富贵,在陌生的他乡拉拢更多人,以取得实权,更是为了让自己这鸿鹄,踩在众人肩膀上,飞得更高!
但要做大事要有人手,想扩军则需要金帛,而陈胜能想到的法子,只有盗墓。
只可惜,这次方士看走了眼。
挖了三天,土丘下一无所获,愤怒的士卒们叫嚣着将方士烹了,但陈胜只是让人打掉了方士两颗牙。
“再给你一次机会,就算走遍这百里山川,也定要为我找到中山王大冢!”
如此威胁方士后,陈胜气呼呼回到了灵寿,眼下是八月底,扶苏在碣石大败燕人的消息尚未传来,先到的,却是西边六国联军西河撤离的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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