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民夫们又一次折返至后阵时,灌婴看向浩浩汤汤的大河对岸,发现一支骑兵已出现在那儿,正在陆续渡过由一千民夫搭建好的浮桥。
随着“李”字大旗踏上浮桥,随着走在最前的那位白马将军越来越近,守在东岸的秦卒,均高举兵器,发出了一阵欢呼!
先是陇西话,后是北地话,最后是关中话,汇成了一片……
“飞将军!”(见372章)
他们在喊:“飞将军!”
……
“若能破秦阵,定要将这些可恨的车全部烧光!”
鹰旗之下,头曼单于暴跳如雷。
他算是明白秦人作战之法了,每逢遇到匈奴来攻,都是将车乘往外面一摆,再利用秦军的强弓劲弩守要害之处,使匈奴不能轻入。
面对这种战法,匈奴基本上无计可施,相比于锋利的秦弩,他们即便驰骋到近处,面对武钢车和秦卒的夷矛阵,亦踌躇不敢前,抛射进去的箭矢,顶多杀伤一些没有防具的民夫、弓手,冲了数阵,秦人没有杀伤数百,自己却已损兵千余……
匈奴贵族、万骑将门一筹莫展,头曼单于只能找来鞠武相询。
“鞠太傅,你看该如何是好?”
鞠武是反对头曼放弃攻打白羊山,转而来袭击这支秦军的,他原本的建议是,往白羊山下放一把火,将秦人防御用的车垒烧毁,再引发山林之火,如此秦兵可破!
结果火还没点起来,昨日就下了一场小雨,虽然片刻就停了,但地面已湿,不仅将匈奴人点火的欲望浇灭,还让那些秦军得了雨水,又能撑上几天。
面对眼前这些秦军车垒,鞠武也只有一个建议:“除了火攻,恐怕没有别的办法。”
但比不了白羊山时,匈奴难以突击靠近射箭,更别提从容放火了,且秦人阵线长达五里,左右皆是河流,扑灭小火很容易……
“谁能知晓,秦人竟能处处都设车阵。”
面对眼前这个很难啃动的王八壳子,头曼单于又急又气,他的耐心,已经在这些天里耗尽。
匈奴人利则进,不利则退,眼下既然难以成功,最好的选择,就是迅速退走。
前段时间,头曼带大军袭击消灭了三千上郡车骑,白羊山之围,又射杀了两千秦兵,而己方只损失了一千不到。
只可惜,那支来无影去无踪的秦军车骑,也袭击了他位于后方的畜群,杀败一千骑兵,屠一千牧民,又将牲畜或逐或掠。
总的来算,匈奴已经小亏了,归去之后,肯定会有流言传播,说他头曼已老,丢失了牧场,已经不配再做大单于。
但就在头曼单于心生退意,让匈奴人停止进攻,先撤回来之际,原本稳如磐石的秦军阵线,却开始自乱阵脚!
一辆辆武刚车,在民夫的推动下,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其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戈矛……
匈奴人有种错觉:他们猛攻许久,都未能撼动分寸的大山,如今像是活过来般,摇摇晃晃地,带着满山的戈矛丛林,朝自己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