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儿在厨房里叫何青山,老何就到厨房去,赵婶说:那就是花靖芳他妈老何说:哦,年轻呢,看着和花靖芳一样年轻。赵婶说:是后妈,花靖芳你是看到了,高高挑挑的,白白净净,还是大眼睛,这城里像这样的姑娘,找不着,我看和江抗挺般配的。老何说:孩子们的事儿,他们自己做主。赵婶说:这个自然,他们不同意,我跟你说也是白说,江抗已不考学了,好像要守着你们一辈子,有谁愿意嫁到山上去?嫁到陈家沟、也不会嫁到梯子岩,媳妇难找呢,花靖芳愿意到山上去,是不是两人有那个意思呀?。
老何说:江抗不考学,主要是想着、爹妈老了,身边没有帮手,所以要留下来,那年到汉口,爷爷想把两个孙子都留下来,只有江战同意,江抗要回来,舍不得爹妈、舍不得梯子岩,才和我一块儿回来了花靖芳愿意到梯子岩,主要是家里变故,想躲到那里去,两个看不出有哪个意思。
赵婶说:没那个意思,就撮合撮合嘛!我做媒,先问问父母的意思,都喜欢了,再问他们自己,你今天就留个话,行不行?你要是看不上,就算了,不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儿,两人都是高中毕业,这是文化相当,你要找那不识字的,两个都不会答应,人品相当,我看花靖芳还强点,你到哪去找?只是家境,他们家差一点,在落难呢!。
老何说:他们家还强点,吃公家的饭,是国家的人。赵婶儿说:她爹不是弄到梯子岩农场劳动去了吗?工资都不发了,还是江抗出头,才要了二十五块生活费。老何说:我叫玉琳到县里去问了,县里不了解具体情况?就稀里糊涂弄到梯子岩去了,照说,对起义的,不要追究过去的事,将功抵过,就不翻老账了,现在已经弄上山了,要让谁认错都难,有机会了,就叫他回来。赵婶说:你就说个痛快话,要得要不得。
老何说:怎么要不得?有个问题,妳不是说,她家正在落难,怕别人闲话,说我们趁人之危呢。赵婶说:那倒不会,找了江抗,真是她家的福气。老何说:妳要先问问她家的意见赵婶说:施婶儿说了好几次,她是同意的,好像急着把姑娘嫁出去,为啥、人家不说,我又不好问。老何说:哪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说就算了,要问问施主任的意见。
赵婶说:你请人问问不就行了老何笑道:那怎么行?要不,哪天叫他进城来挑米,到这里来妳问问他,妳不要跟孩子们说这事儿,等大人同意了,再去问他们。老何想起了胜利,问他回不回来吃饭,赵婶说:不知为啥?又到学校吃,吃了晚饭才回来。
吃了中饭,老何就去买米,还要驮回梯子岩等老何走了,赵婶儿就跟施婶说:人家何青山同意了,妳看老何穿着是一个农民,本事大着呢,年轻时还上过大学。施婶听说何同志同意了,心里十分地高兴,就问赵婶:要不要告诉老施呀?赵婶儿说:怎么是告诉呀,他是家长,要他点头才算,老何说,哪天等他来挑米,妳问问他。施婶问:还要进城挑米?赵婶说:他们吃供应,米他不自己挑,谁挑呀,几十百把斤,造孽,一百斤还得了,二三十斤还差不多,挑比背好一点。
中学原来的吴主任从街上过,看着施婶守着瓜子摊、好奇地走了过来,他问:施主任家,怎么摆起摊子来了?施婶说:一个月只有二十五块钱,你够不够?。吴主任说:一个人有多的呢!施婶说:是全家,一个人只有五块。吴主任说:我知道他哈着腰,把头凑过来说:那天妳姑娘,和那个何江抗去要钱,把那个江副校长骂得狗血淋头,我也在场。赵婶问:你也认得何江抗呀?吴主任说:他当过学生会主席,怎么不认得?他家就住梯子岩,我们经常在他家那里开会,哎,一家都是好人。
施婶问他:老施也在梯子岩,能不能送点东西去呀?吴主任说:妳不要没事儿找事儿,妳当那是妳们家的后花园呀,妳倒没事儿,妳走了,给他小鞋穿咋办?等他进城办事时,见个面,拿点东西就行了,妳不要去,那是农场,是坏人成堆的地方,那次我拉肚子去晚了,进门就是一棍子,打趴到那里了,眼镜腿也摔断,我是个近视眼,没有眼镜咋行,还是何江抗他妈,帮我拴了根线挂在耳朵上,才能做事。
施婶听吴主任这么说,已是眼泪汪汪,吴主任自知失言,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赶紧走了,施婶问赵婶:他们会打他吗?眼泪到底不听话,还是流了下来,赵婶安慰她,不会打,不会打,原先听说有个管教,是公安局的王同志,呵,兇着呢,人家是下放劳动锻炼的,又不是犯人,为什么打?后来听说江抗他们给乡里反映了,乡长是县里卫生局黄玉琳代的,是老何的侄女,就去跟县里说,王同志就回城了。施婶说:我还是想去看看说着又抽泣起来赵婶说:二十多里呢,马车哪天来,我们坐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