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说:唱湖北的吧!接着唱洪湖水。大姑听了,眼睛潮湿了,她联想起大哥,悲壮啊,云书怕引起大姨婆的伤心,叫下边儿改唱天仙配,生活不应尽是悲怆,也应有欢乐,最后唱寒北的雪,云书想起,小虎说过,秋香秋菊唱得不错,就叫小虎过来说:你叫秋香秋菊,去唱一支歌,让大姨婆高兴高兴。小虎去商量,说是二伯伯的意思,两人欣然同意,问了拉胡琴儿的老人,会不会拉那首歌的过门,老人说会的,两个姑娘就要开始唱,她们站远一点,好使姨婆看清楚,啊!那嗓子好哇,歌声清脆悦耳,颤得好啊,姨婆微笑着,她从后辈身上,总算得到一点安慰胜利去谢了那位老人,给他塞了几张票子,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在回来的路上,大姨婆很满意,她说:只是太破费了胜利又开始解释,大姑,钱就这么花了,这跟花钱看戏一样,人家也得吃饭不是?你说花钱买娱乐也可以,你说是平均主义也可以。大姑说:怎么扯到平均主义了?胜利说:由于分配不公,贫富差距大,小偷去偷来平均,这是不合法的,人家为你服务,为你表演,来取得报酬,把你多的钱拿出来平均平均,这是合法的。
这一天就紧紧张张的度过了,第二天,吃了早饭,胜利叔就和小虎开车去接龙生叔和腊梅婶儿,过了一个钟头,终于把他们接来,云书领着他们看这两套老房子,在汉口读书时,都住在这里,看了房屋的上下里外,云书又介绍了房子的来历龙生叔说:面积不小,两层,上边还有阁楼,可以放东西。
大家坐在堂屋里说话,大姨婆和秋香秋菊买菜回来,大姨婆说:云书,怎么待客的,茶都不泡。云书这才反应过来,忙去泡茶,秋香秋菊忙说:我们来吧!大姨婆坐下来了,就和龙生,聊起青山的情况,龙生说:九十多岁了,身体还行,所有农活都能干,只是现在很少走动,下山进城都是江抗出来办事,有时见了面,话也少了,不问他就没话说。
云书说:小虎的奶奶去世时,我们回去看,他精神还可以嘛。龙生说:不是,自你妈去世后,在老人些,没有几个了,和年轻人又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说啥呀,就干脆不说了,主要还是这两年,建明家淑英得了癌症,肚子里有个肿瘤,开始舍不得割,找中医保守治疗,一忽悠就几百,哦,搞了一两年,也不见好,还长大了,逼得没有办法,只有开刀割了,现在的医药费,一般人哪承受得起呀,只能报一部分,那不能报的数目也不小,过了两年,上又长了瘤子,他们是坚决不割,说以后身上的零件儿都要割完了,就吃中药,又不能报销,几年没上班,也不好意思再待在单位、干拿钱,两人就辞了职,一边打工,一边访医治病,两个娃子只能甩给江抗。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何大哥一向硬气,不向别人借,再说,几千几万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去问他,他也不说,真是一分钱难倒了英雄汉,后来我把我积攒的几万块钱送上下去,他还推呢小虎奶奶病重时,把我叫了去,把她一生积攒的钱,拿出来,哦,有十多万呢,她说是一块做生意积攒下来的,贩桐油,卖羊皮,做百货赚的,解放前,金条上下有差价,一倒腾这个,生意一直做到公私合营,才收了手,另外养猪一年也赚不少,小虎奶奶那点钱,哪挡得住医药费呢,最后他想了个办法,多养猪,最多时有三十多头,一年下来,两万块是有的,可那也解决不了问题。
大姑听到这里,眼泪再也包不住了,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秋香忙把手绢递给大姨婆,云书埋怨自己,他说:哎!我们怎么不知道呢。小虎说:都怪我们关心不够姨婆问:那么多猪,怎么喂得过来呢?。龙生说:都是放养,就是晚上回来吃一顿,那也要煮两大锅猪食,吃了中饭就开始弄,煮完了就把猪喚回来喂,我在山上养了几年猪,那时年轻,也不觉得费力,他现在九十多岁了,眼睛也不行了,还硬撑着,他知道你们在北京,叫建明去看看,不是说要多少帮助,看病总是熟悉一些,那建明也是倔脾气,不好意思麻烦你们。
胜利抬起头来,他叹了口气说:哎!每次打电话呢,都说好勒,也怪我,这几年忙,没有回去。小虎对龙生爷爷说:张淑英那病,专家看了,是个良性肿瘤,手术一个上午就做完了,看样子春节要回去,如果愿意在北京工作,我那里也缺人手,到时去帮帮我,房子没问题,现在现成的只有一个二居室的,明年就搬三居室。
大姨婆说:现在交通也方便,我想上去看看。云书说:那可不行,八十多了,经不起折腾。大姨婆用手绢擦着脸,哽咽地说:我就是想去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云书说:今年秋天,小虎买辆房车,有床有沙发,有厕所,到时我们一边玩,一边走。小虎说大姨婆,那就秋天吧!。
他对秋香说:这样,何爷爷那里肯定有债务,你回去先给垫五十万,先把债务清了,我回北京再给妳把钱打过来。
张淑英的病,是个沉重的话题,一直压抑着大家的心绪,龙生叔觉得,在武汉没什么意思,这是一个拥挤而喧闹的城市,到处是人头攒动,和武汉人大声的喊叫,人们来去匆匆,又不认识谁,不如快点回去,就约了秋香秋菊一起走,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到了元月八号,胜利叔一早起来,就去准备车子,吃了早饭,要送秋香秋菊,到武昌会合龙生爷爷和腊梅奶奶,去坐动车,大家上了车,赵云书也准备去送行,紫云一把拉住他,小声地说:你去干什么?云书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她,紫云说:你没看到?秋香的眼睛,泪汪汪的,要走了,小虎他们还没有几句私房话要说,怎么?你也想去听听?。赵云书只好怏然挥手,与他们就此送别。
等到胜利和小虎回来,已是下午,云书和胜利,又合计了一番,胜利说:首饰的事儿,你都答应了,回去抓紧办,人家都眼巴巴的望着大哥呢,这里的房子,你放心,我会抓紧办,你们答应的房车,也要办,我爸不可能下来了,我大姑最后的一点期望,一定要落实,不要叫她失望。吃过晚饭,云书紫云和小虎,就告别大姨婆,姥姥,妍婷,就驱车到车站,返回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