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说:就算八点吃饭,离开车还有四个小时呢,你当贵阳有多大?和汉阳大差不多,就是走到火车站,也要不了一个钟头。云书总充老大,在气势上压过了胜利,胜利也习惯了,他就不再吭气儿。
坐公共汽车到了大十字,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人家都是吃完饭,上街来玩的云书说:在火车上是吃两角的盖浇饭,不如我们今天吃好一点,抄几个菜。胜利不满地说:你有几个钱就烧包,不要超过四个菜。云书说:你比我更烧包,我是想炒两个菜的,问问紫云吧,抄几个菜?。紫云对妍婷说:一人一个吧!妍婷点点头,她同意了胜利说:吃不完,砍妳的脑壳灌。紫云说:你好凶哟!额头上的包好了。胜利气得不得了,拿着棍子要打紫云,紫云连忙躲到云书身后,云书对紫云说:你也是,他那里疼,妳非要去摸,上次当着爷爷,你都赔不是了,现在又来说。云书转过来对胜利说:算了算了,吃亏是福,不要跟她计较。
胜利说:我知道,你总护着她,以后可不行,你得一碗水端平。云书说:我不是说她了吗?看,前面有个馆子。几个人进去后,跑堂的伙计,见是几个拿着扁担棍子的乡下学生,没有理会他们,几个人找了一张没有人坐的桌子坐下,云书就去开票,点了几个大菜,回锅肉,红烧肉,木须肉,爆炒鸡丁,还有米粉肉,加上麻婆豆腐,一个鸡蛋菠菜汤,两斤半饭。
云书坐着叫伙计,伙计装没有听见,去招呼其他客人,云书大声地喊,伙计还是不过来,紫云怕云书发火,就拿着条子去找伙计,伙计看了条子,都是大菜,忙笑着说:对不起!楼上雅座。几个人又到楼上,一会儿菜就上了,跟着上来一个十多岁的姑娘,她坐在邻桌,她俯下身子对紫云说:大姐,我一天没吃饭了。她说着,眼泪就叭嗒叭嗒地滴了下来,云书叹了一口气,本来找到文辅文弼后,心情不错,现在叫这个姑娘一搅和,也就没有心肠吃饭了。
胜利说:现在是困难时期,盲流不少,很可怜的。云书说:等会儿伙计看出,她不是我们一伙的,肯定要赶走她。这时伙计来了,姑娘有些惶恐,胜利忙说:坐我这边来吧!不在那边挤了。姑娘就坐到这边空位上来,云书又在下面去开了半斤饭,顺便就从下面带了上来,饭是用白色钵子蒸的,下米时是秤了的,份量足,众人无语,都默默地吃着。
姑娘大口大口地吃着,不时还抬起头来看看,吃完饭,还剩下不少菜,姑娘问紫云:大姐,我能把这剩下的菜带走吗?紫云说:可以,只是没有家什。得到了紫云的答复,姑娘就从书包里拿出两个有盖的大罐头瓶,很利索地把残羹剩菜到入罐头瓶里,装进书包云书本来想问点什么,但这时才感到自己无能,没法帮助她,也就不开口了。
出了饭馆,一路打着饱嗝的胜利问云书,现在盲流不多,来时、要饭的就守在边上看着你,饭都吃不下去。云书看了他一眼,先哼一声,他才说:盲流早就叫警察抓走了,啊!你不好好在家里劳动,偏要出来出政府的丑。紫云说:哎!要是有办法,谁愿意出来要饭呢?云书对文辅文弼说:你们还想要着饭到汉口?门儿都没有,你还没有要到饭?早就抓到收容所去了。
现在正是盛夏,天热难耐,都不愿意呆到家里,就出来溜达,街上十分热闹,他们逛了大十字,又去逛喷水池,天色还早,就走到火车站云书把六张到柳州的车票,分发各人,他还叮嘱:收好了,不要掉了。
候车室挤满了人,座椅上已经没有空位置,他们就出来,坐在车站外的台阶上休息,胜利过来问云书:哥!今天吃饭用了多少钱呀?云书听他来查问,不耐烦啦,他说:怎么?查账呀?。胜利说:不是,我看今天的菜,都是大菜,我估计不下十块呢。云书没好气地说:读书读傻了,十块,十块就再来一桌。胜利说:五块,我们杀的猪,都要卖七八块呢。云书说:你说的是小县城?那当然贵呦,这是省城,吃的是平价的指标肉,要凭肉票才能买到。
胜利说:那也太便宜了云书说:便宜什么?他五角买来一块卖,还赚呢。胜利说:五角,没那么便宜吧?云书说:过去我们在靖南,还不是几角钱一斤肉,现在是困难时期,粮食都不够吃,哪里还有粮食,喂那么多猪呢,猪少了,价钱就上去了。胜利说:那省城价钱怎么没涨呢?云书有点生气,他说:你读书读傻了,你五谷杂粮都分不出来,这省城的肉是怎么来的?是每年省里给县里下的任务,要交多少头猪,是有指标的,收购的价钱还是那么多,五角,所以卖出来的就便宜了。
胜利说:那么吃亏,农民会卖呀?云书说:你不卖?送你到梯子岩农场去劳动改造,你卖不卖?每年县里要交多少猪,那是有指标的,一千头,两千头,够了指标,人家就不管,所以我们那些地方,肉就贵了,这倒好,要不我们到汉口的生活费咋办?你看,这人又增加了,不过,…他有些困倦了,他打了个哈欠,他继续说:我想买包烟去,你看好他们。他说着就要走。胜利说:你一个人去,我还不放心呢,文辅,你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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