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抽着烟,心绪不错,回想最近,几个事儿都让他心里高兴,麦子收过了,有四千多斤,再晒一晒,就可送到磨坊了磨成面粉,然后卖给挂面铺做挂面,这一年的口粮就算有了。秋天收的苞谷,红苕,洋芋,除人吃外,剩下的,牲畜都吃不完。那一群花猪,在清明就卖了,人家一看就知道,是野猪配的种,打得粗,一天喂一顿就行了,不愁卖不脱陈家沟赶场那天,半天就卖完了,可惜了,卖便宜了,才六块一只,都有一二十斤了,辛苦了半年,才一百二十块钱。汽车路修到了县城,来了几辆汽车,哎呀,人那个多哟,真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把汽车围起来,大家都来看这个,带轮子的大木箱,力气才大哟,木箱站了十多个人,怎么一叫,发着脾气就走了。汽车,何青山不陌生,他从小就见过,他关心的是马车,这事儿还得抓紧。他到木匠铺去,问了老板,老板说:在外地看见过,以后有外来的马车,量量尺寸,照葫芦画瓢,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做出来。
忽然听到有人叫喊,老何才从回忆中转回来,他回头看,永秋正向他走来,她说:行不行嘛?吃完饭,叫龙生跑一趟,他们就不用上山来了。老何说:行,吃饭前包不完呢。永秋说:看看,现在脑筋又不够用了,先拿包好的走,我们自己吃的,下午包不就行了,又不是都给他们。
大家在一起包粽子,很是热闹,充满了欢声笑语,龙生对老何说:走晚了,我就要摸黑回来了。老何就忙叫腊梅去做饭,腊梅回复道:急什么她很少这样和别人摆谈,她很不情愿的走了。闷饭很快,开了锅,撤了火,焖一会儿就行了。庙上三个师父在这里吃,不得沾荤,都吃素,霉豆腐,咸菜,素油炒的豆腐,炒的菠菜。龙生性急,匆匆忙忙扒了两碗饭,就拿着粽子要走,在院坝安马鞍时,永秋提着粽子出来说:有四十多个,一个人要摊六个。
吃完了饭,接着包粽子,包完了,刚收拾完,老赵来了,大家感到很惊诧,老何问:你怎么来了?老赵说:我就不能来,我来过端午呢!老何说:怎么,你没看见龙生?老赵说:碰见了,我到黄校长那里送粽子,他也去了,我说城里你就不去了,我们都包了,那个死心眼,他还是要去,说是山上的心意,骑着马就走了。我爬梯子岩上来的,哦,比走后山近多了。老何笑道:为几个粽子,你还跑上山来,腿是真的好了。老赵说:走慢点还是可以嘛,观音阁修好了,我要来看看。妙常师父说:全是何施主筹划的,要不,还不知道到何时才能修好呢?
老赵说:要把捐钱的施主,公示出来,叫大家都清楚,谁谁谁捐了多少,把账目公布出来,做了好事,要流芳百世。老何说:这个事儿做了,刻了功德碑,姓名,捐钱的数都有,后面还有账目开支,修庙的师傅和义工的姓名,你等会儿到庙上去看。老夏的棺材也做了,那是还王先生家的,砍了两棵杉树,做了三副棺材,老夏的碑也打了,只提了夏黄包之墓,其他现在不能写。老赵问:一幅棺材就够了,怎么多出两副来呢?老何笑着说:你一副,我一副,过去皇帝老儿,都是一登基就开始修陵墓呢,妙常师父听了,双手合十,说了一声阿弥陀佛,就转身走了。
永秋沉着脸说:过端午,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老何说:好好好,今后谁先走,就先给谁。呸呸呸永秋连说了三个呸,她就走开了。老赵等人都走了,才低声问老何:修庙的钱够了吗?我估计要差好几百呢。老何说:光捐的功德钱是不够,又拿了三百到白云庵,但庙上还有钱,是老师太从前朝就积攒起的香火钱,有一千块。我到时,算了一次账,从去年中秋,到过大年,一共四个月,开销,主要是吃,二三十个人,一共用了四百多,过年发了工钱,一百八,再拿三百到,只剩六七十块钱。今年这三个月,吃和工钱开了七百多,大概剩了三百,再加上原来手上有两三百,估计现在师父那里,有五六百。老赵说:我说呢,要差好几百嘛。
老何说:我们那两百还没给,她说不要了,放在我们这里也一样,功德碑上就不刻了,免招麻烦,其实我们打了两头野猪,好几百斤肉呢,一百块钱是要值的。老赵说:钱不少,还要找地方放好。老何掏出烟来,点着了一支,慢慢地吸着,他小声地说:妙常还想埋在原来那个地方。老赵小声问:哪个地方?老何看院坝里没人,才小声说:藏经阁,一进去,左边那个石板底下,石板重一点,撬开石板后,看见两个洞,明天吧,把我们的钱也放进去,我们还剩八百的样子,还有那些首饰。我这里卖猪崽的钱,和你的流动资金,就放在手上。
老赵说:在陈家沟,有个老头向龙生要钱,说是配种的,要一块。龙生说:马不是我的,你问梯子岩何青山要。老何大笑起来,惊动了屋里的女宾,永秋走在前面,她问:有什么事儿呀?笑成这样。妙常也出来了,她说:你们笑吧,笑嘴常开,笑一笑,十年少呢。她说着,就领着妙云,妙青回庙上去了。老何望着她们的背影喊道:要不要白糖?要就下来拿呀,老赵对永秋说:在陈家沟,有个老头看见了我们的赤兔马,就问龙生要钱呢。永秋问:要什么钱呀?老何连忙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老赵不明就里,他继续说:说是给马配种的钱永秋听了,知道是说上次的事儿,脸变得飞红,她什么也没说,就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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