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以陆云的武功,只要不对上天阶大宗师,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但陆信回到家,还是担心的一夜难眠,在榻上翻来覆去到了四更天,才听到东厢陆云房间,响起轻微的开门声。
陆信披衣起身,到了东厢房外,轻轻敲了敲门。
“云儿……”
“父亲。”陆云打开门,将他让进屋去。“还没睡啊?”
“你没回来,我怎么睡踏实?”陆信拿起火折子晃了晃,将房间油灯点着。
陆云换下了夜行衣,从暖炉上给自己倒一碗热水,一边轻呷一边将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讲给陆信。
“什么?少了五百万石?”陆信料定会被雁过拔毛,却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将一半的粮食中饱私囊。
那可是朝廷的救灾粮,受灾百姓的救命粮啊!
“朱大丰没必要说假话,”陆云喝下一碗热水,感觉身体暖和多了。“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夏侯霸让父亲当这个赈灾使,就是想把你当王垕杀掉。”
王垕是三国时,魏武帝征袁术的管粮仓官。结果战事不利、军粮眼看告罄,魏武命王垕以小斛发军粮给士兵。王垕认为这样做,军队会有怨气。魏武却让他只管去做,自己已有良策。
王垕照办,军士果然怨声载道。结果魏武的对策就是,以贪污军粮的罪名杀掉王垕,以他的头颅来转移军士的怨恨,最终安定了军心,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段。
夏侯阀乃魏武后裔,老太师倒是把老祖宗的下三滥手段,学了个七七八八。
“嘿嘿,一石二鸟,老太师真是好算计啊。”陆信不由苦笑道:“既惩治了我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还能拿我平息民愤,将兴洛仓的烂账揭过去。”
“父亲干脆称病吧,”陆云建议道:“就说忽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夏侯霸还能让人抬着你去放粮吗?”
“嗯……”陆信沉吟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妥。”
“父亲何出此言?”陆云不解问道。门阀之间还是讲究个斗而不破的,通常当事人称病就是认怂,承认自己斗不过对手。一般情况下,对方也不会再穷追猛打了,毕竟大家都沾亲带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如果只考虑自己,这是保全之道。”陆信沉声道:“但一来,这次我们把夏侯阀得罪惨了,老太师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就算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既然如此,还不如在这件事上和他们慢慢周旋,毕竟事关几百万灾民,不是他夏侯霸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陆云微微颔首,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还是想劝陆信暂避锋芒,让夏侯阀将矛头对准自己。
“另外,”却见陆信神色一肃,正襟危坐道:“之前我问过你,复仇之后,该当如何?现在,请你正面回答我。”
“这……”陆云心下一阵茫然,他的敌人太强太多,这些年一路走来,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复仇,却从没想过,复仇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但陆信今晚,似乎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理个头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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