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老丈果然没让太平失望,“殿下说笑了,小老子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把手伸到京城来。”
“此次千里而来,只为给殿下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只见孟老头儿探手入怀,取出一张商契捧到太平面前。
“有人让小老儿把这张商契交给殿下。”
太平接过一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十天前。”
十天前?
十天前!?
十天前,那已经是下山坳灭族的数日之后了。
“他....”太平只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还活着?”
“活着!”
“可还安好?”
“不太好,话比以前少多了。”
“那...那他在哪儿!?”
孟老丈摇头,“现在小老儿也不知道了。他把这张商契交给小老儿,让我转交公主殿下,之后就走了。”
“他没说他去哪儿吗?”
“没有。只说将来没有他,殿下万事小心为上。”
“他走了?”
太平颓然地坐回去,呆愣良久。
“那,那他把这个给本宫是何用意?”
太平抖着手里的商契,那是妙衣坊的份子。足足有八成之多,全部送给了太平公主。
孟老丈回道:“他说,本来这里面只有殿下四成,他占四成。小老儿不才,贪占两成。”
“可是,现在他用不着了,就一并送给殿下了。”
“......”
太平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既有吴宁果然还活着的欣喜,但更多还是惆怅。
毕竟,他把妙衣坊都给了自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能真的如分别之时所言,再见无期了。
想到这儿,太平有些后悔。
当日她不回京,就呆在房州,也许武承嗣和李谌就不敢妄为了。
如果她临走时,执意带着吴宁回来,也许在京中有她保护周全,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可是不行,就算留在房州,就算把他接回京城,自己只是一个闲散公主,保护得了他吗?
“权力!!”
太平想到了权力,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权力。
回过神来,见孟老丈已经躬身站在那里,“他....他没说,他还回来吗?”
“没说。”
孟老头儿如实作答。
“不过,他有一件事要求殿下。”
“什么事!?”
“他想让殿下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帮他保住武承嗣和李谌的命。”
“为什么?”
得,太平公主现在的反应和当初孟道爷是一毛一样。
他疯了啊!
只闻孟老丈道:“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孟老头儿都有点说不下去了,心中暗道,这得是什么人才能说出这么狠的话啊!
“他要把所有与吴家有仇的性命都要留着.....等他亲自来取!”
“呼....”
与孟苍生不同的是,太平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惊讶,反而长出了一口浊气。
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心眼儿的吴老九,这才是吴宁!
而且,等他亲自来取,这就说明,他会回来。
不管是什么时候,他终究会回来。
也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姿态,终究还能再见。
太平笑了,笑的释然,“若老丈与他有缘再见,帮本宫转告于他。”
“本宫会等着他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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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之地天府之国,莘州,射洪县。
实话实说,莘州虽然不是益州、巴州、渝州这种富饶之地,但得成都平原之利,又正好在益州、巴州、渝州三地的正中间,离谁都不出方圆两百里,且河网密布,去哪都是极为方便。
更幸运的是,莘州盛产盐卤,是巴蜀重要的一处产盐之地。
在古代,别管你是哪里,只要有盐,那就必然大富。
所以,莘州不出名,可是莘州往来的客商却是一点不少。
可以说,莘州百姓足不出户,就见惯了南来北往,熙熙攘攘。
就算射洪这么一个小县城,那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别说大唐各地操着各种方言的旅人,就是红发的胡人,吐蕃的蕃僧,那也是见怪不怪了。
可是今天,却是把射洪百姓给看呆了。
城门口儿来了一个道士,领着一帮子小徒弟,当真是让射洪人开了眼界。
道士倒是没什么,眉清目秀,身形俊美的,除了一身道袍有些破旧,显然是长途跋涉来不及更换。
奇怪的是,他身后的这群小道士,就见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块足有二三十斤的石头。
众人心说,见过扛金扛银的,还真没见过大老远扛着石头进城的呢!
有好看热闹的泼皮无赖隔着老远已经开始调侃了,“敢问道爷,这是打哪儿来啊?”
道士没说话,却是扛石头里面,年龄最大、身材最壮的那个汉子脸一黑,估计这一道没少被人调戏。
瞪着眼珠子,“要你出来多嘴!?”
“哟!!”泼皮乐了,也不生气,“听口音,这是荆湖一带的啊!”
“这是...来我射洪卖石头?”
“来来来,给爷们说说,这千里迢迢地背来荆湖的石头,打算卖给谁啊?”
“......”
“......”
背石头这帮人登时无语,齐齐地瞪向前面那个道士,
其中最俊的那个小道士更是暗淬一口:“什么特么破主意!?丢死人了!”
另一个和他年纪相仿,长的有点凶相的少年则是苦着脸,驼着腰,显然被石头压的不轻。
“差不多得了,这不都到地方了吗?”
那道士回头,不是别人,正是孟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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