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一对手乃喜事,何况武功上相当,喝酒也一样强。林阡与沙溪清极是投缘,吟儿虽说不能喝,正好刚才没吃完,于是就在旁忙着补餐……时不时打量那沙溪清几眼,心忖,和玉泽描述的浪子还是有点差异的,至少,没有那么油腔滑调。吟儿笑,那是当然了,沙溪清如何对林阡油腔滑调?人都有多面性,再轻浮的人,都有他正经的时候。想来这沙溪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我知二位都有不少疑问,譬如那纥石烈执中究竟何许人也,为何会派手底下的人往完颜永琏下毒,我又何以会趟浑水去救那个金国王爷。”沙溪清说。
“救完颜永琏的原因,你我该是一样。”林阡点头,“虽都与金廷为敌,却岂能以卑劣行径。”
沙溪清一怔,笑:“其实我比你多一个原因。我对那完颜永琏,还是有诸多好感的。起码在金廷这么多权臣、大将、亲王,仅他一人,可能扶起金廷这个烂架子。”
“听沙少侠这么说,他与我想象中的也差不离了。”吟儿搁下碗筷,仔细听,一句都不想遗漏。其实她设想过,完颜永琏跟林阡是一类人。
“哦?林夫人设想中的完颜永琏,也是个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王爷?而非传说中的杀戮无数、暴戾无情?”沙溪清饶有兴趣地问。
“古往今来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哪个不是握了无数人的性命?有功有过,敢担罪名,总好过那些刻意标榜自己仁慈,却毫无建树的。”吟儿说时,沙溪清略带惊异之色。
“说得对,与完颜永琏同辈的王爷们,虽然有不少都是文武双全,更甚至有风姿奇伟,可惜,全都不能抵外治内,唯独他,帮着金朝现在的这位皇帝完颜?,安着北疆,慑着南宋,力挽社稷,不可或缺。”沙溪清语中尽是敬仰,他身在山西多年,看来是关注着金廷不少年了,对完颜永琏明显比他们了解。
“据说,永字辈的王爷们,都是完颜?的叔伯?”林阡问。
“嗯,完颜?这皇帝……金朝早晚败在他手里。”沙溪清叹笑。
“咦,何出此言?”吟儿奇问。
“心胸狭窄,提防他的几位叔伯就像提防贼一样,不但派人监视他们,还限制他们出行,好几位永字辈的王爷,不是被处死,就是再三被贬官。”
“他对完颜永琏,本该更加提防……”林阡说,吟儿心也揪起。
“然而他又怎能少得了完颜永琏。”沙溪清摇头,“多年以前,北方的鞑靼诸部便开始不断侵扰金朝北疆,若非完颜永琏攻防并举,完颜?只怕要内外交困。二位可能还不知道,近年来黄河多次决口,金朝的财政极为紧张,偏生完颜?不是个节俭的帝王,所以苛捐杂税极为严重,虽不至于民不聊生,但大金再这么走下去,早晚要亡。”
“天灾*,却是连完颜永琏也无法控制的。”林阡点头,心道完颜永琏的北疆经略或可能安邦,却明显不能安稳财政以治国。然而,黄河决口完颜永琏焉能对付?难怪沙溪清要说金国是个难以扶起的架子了。
“是啊,这般情况,完颜?需要完颜永琏帮扶,自然不可能像除去他大伯一样地对付这个叔父。”沙溪清说,阡吟皆点头,事实上,完颜?也不可能除得去完颜永琏吧。
“而完颜?最令我不忿的一点,则是他用人不当。”沙溪清说,“譬如那纥石烈执中,肆傲不奉职,勇悍无谋,贪婪妄为,无论任什么官职,都会在任上胡作一番,今天殴打官员,明天滥杀无辜,总之是到一处惹一处事,偏偏今天从这里被贬,明天又去别处为官。”
林阡叹了一声,这种情况,放之四海而皆准,也难怪那些纥石烈执中的下属们专横跋扈了,明显跟主子一副德行。
“这个纥石烈执中,与完颜永琏又是什么过节?”林阡知道吟儿很关心这点。
“过节,说起来可就多了。纥石烈执中生平第一次犯事,罪名就是完颜永琏定的,积怨已有近二十年。大概在七年前,完颜?下诏让纥石烈执中跟随完颜永琏征伐,结果纥石烈执中不允,还上奏说宁死不跟完颜永琏征伐,气得完颜?又将他降职。三年前,他被起用为知大兴府事,任内又被弹劾,又是完颜永琏经手,继而改任为武卫军都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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