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接下来的十几步内纵横挥击不下十刀,勇猛阳刚,张弛有度,经行处风急云涌,竟令人感觉山道不复、人世不再,眼前空间竟然倾斜,被两段刀路扭曲、水平面陡然倒转成了垂直,于是旁观者尽皆头晕目眩又不得不聚精会神——
那楚狂刀粗犷豪壮,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三千尺,势如投壶,浪淘风簸,非薛焕何人能驭,唯有卓绝如他,方配得上“取天下不凭一刀一剑”之名,不怒自威,睥睨河朔。
只是这饮恨刀也正意气风发,刀中有襟江连海、雄州雾列、腾蛟起凤,虽晚他几年却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对他高屋建瓴的攻势或封堵或合围或扰乱,仿佛扔到饮恨刀下来定义,黄河只一杯酒,泰山也不过高三尺而已。
这一条路接连打过去可通过遗下的碎石断木看到比拼的渐次激烈紧张、双方的腾挪转移你来我往削砍架打哪容得下半点停顿叨扰!“难得一见薛大人如此连贯的高招!”远近金兵皆叹不枉。
“这些功力,果然有六年积淀的厚度。”他二人斗到十九刀后正巧阳光破云,澄净的天空终不再被黑云遮掩,也不知是否被双刀之战的气力铺陈最终撕开。吟儿想,与这十九个瞬间比,整整六年都算白活。
“我觉得,我是薛大人的克星,一年三刀需作废了。”林阡说时因折耗过多而断续,这十九刀刀刀持平、但亮色确实在他。
薛焕也气力大损,却仍带着那丝令金北群雄敬畏的笑容:“我也愿为你破戒,一战至死,才最畅快。”
不过可惜,不是今天。也不在此战。
林阡,为何我们每次相遇,都在战场,纯粹比武较量。都是奢望。
只因你是抗金的盟主,而我也是金军的领袖——
薛焕来内一层战斗,虽负着击败林阡的重托,但岳离黄掴等人知他一年不出三刀,是以怕他留不住林阡因此阵中留了后手。故薛焕无论胜负与否都不影响大局;薛焕自身并不重视生死胜负,实则带着些试探林阡如今实力的私心,如今试探结束便可以走了。
因这存在了多年的欣赏之意,他不想继续留下与林阡互耗。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薛焕刚说了句愿意续战的话转身就走,名不虚传的喜怒无常真性情。只有阡吟方知,金北前四都与盟军诸将亦敌亦友,他们可能都视交情为第一,战场,只要不影响大局。别的都在其次,所以,薛焕和六年前一样在屋檐上留了一句,你有事且先去,欠我一刀。六年后的今天,则是薛焕欠了林阡无数刀。
吟儿正自慨叹,就见束乾坤率众迎上,很明显下一战一触即发,吟儿心知林阡不济,当即抢前与他并肩。因这一圈金军是圆形围上,她和他只能背后相托,看不到彼此眼神,只听见呼吸紧张。
当金军一层层地围上来。此情此境怎能不心跳加剧。
“三七分。”林阡为安她的心与她说,她却听出林阡底气前所未有的不足。
“嗯。”吟儿从来都把他的话听岔,“好,我七,你三!”
“咳……好……”他无语。这丫头……见怪不怪了。
她说完我七你三就直接挑战,剑气倾颓就揽下了七成敌人。包括那乾坤剑束乾坤在内。
“哼,花拳绣腿,只会投机取巧罢了!”束乾坤素来对美貌女子有偏见,何况吟儿还曾对邵鸿渊胜之不武,是以偏见更大。
吟儿不知他是因此故,还以为他狂妄瞧不起自己,“少狂妄,十二元神你爬得再高,也不过是杨宋贤的手下败将!”便此一剑闪电般刺出,一回合嵌入十余招绰绰有余。
值得一提的是,青州一战束乾坤不过是缺点正好遇上杨宋贤的优势而已,然而正好长了吟儿的士气让她觉得束乾坤不如她强,“以吟儿目前的实力,应该和束乾坤确实相当。”林阡权衡后便真把七成敌人交给了吟儿,握饮恨刀扫她背后和侧路威胁。
束乾坤不甘示弱,也一剑急速袭来终成螺旋,环弧层叠而加直往惜音剑上缠,三十回合后,惜音剑前路被堵后路被封,像极了天地闭合之际只留得一线之光……
“难怪狂妄,乾坤剑足以傲视燕云。”吟儿险极,赞了一声,连挑几剑方逃开压迫。
“如今知道也不迟!”束乾坤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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