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陇陕就是想逃开斗争纷扰,没想到还是要被仇敌一路跟踪死缠烂打!
洪瀚抒这种人,真是“他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的传说”全都是谁又去找他复仇了、谁又被他打死诸如此类的传说。所以他想逃却不可能逃开纷扰、而且是永远无法消失于江湖的一个角。
“洪瀚抒。拿命来!”不知这帮人是谁与他的仇恨是从何时开始的,待到他知道有仇的时候已经是不共戴天。话音未落,尽数亮剑,大约是亲人们都已死了生无可恋,他们宁可送死也不肯放过洪瀚抒。生死全抛,穷凶极恶。
“哼,当你失踪了落单了,第一个找到你的,永远都是敌人。”洪瀚抒冷笑一声,一手挟紧吟儿,一手持钩蓄力,他不想问这些人的来历,也不屑于。他眼里这帮人都是杂碎,专等人在无援的时候下手寻仇,也不掂量他们自己几斤几两。
甫一挥钩,烈焰狂扫,任它千军万马也都燃尽,更何况区区几个等闲带些刀兵。这一团火热掠过吟儿的面前,明明是朝外扬起,却都熏得她脸颊发烫、眼睛酸涩。热度怎样自不待言,关键是瀚抒红色钩影造就的火海之中,那帮人的剑法和内力卑微得还没发挥全都成灰……
若非她也剑法卓绝,怎捕捉得到这些人的剑法沿袭自青城剑派!没错她虽艰难但还是看清楚了,他们还是过去在夏官营驻扎的程康程健麾下。
“莫顾忌,有这女人在,他不会太敢打!”这时核心者开口,是为给同伴打气。
“是吗!”洪瀚抒哈哈大笑,钩行愈发炽烈,火势所向披靡,腾挪辗转,身影如梭,凤箫吟在他怀里等于不存在,就要这么游刃有余。五六回合,斥得这一圈围攻者无不跌爬滚摔或是向外飞开。他手中红光鼎沸,正巧对比出这些人的剑影森冷,光影交织在一起便像是个火核放射出四面八方的寒气一样。
吟儿则心念一动,漩涡中冷静回味着核心者的话。如果只是有个包袱会拖累瀚抒,那个人不会说,“他不会太敢打”……相反,依瀚抒个性会快刀斩乱麻,他们不会不了解的。直觉告诉吟儿,这核心者好像知道瀚抒受她牵制一般……
瀚抒受她阴阳锁的牵制。
牵制吗?其实也不尽然,瀚抒只要不关心她,不爱她,就不会受这牵制。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然而被那群人言中了,这些日子有理智时都极力克制的他,为防止动武太过牵累吟儿,在此情此境并没有太放开打,只出了平素一成气力左右,吟儿不吃苦,他也不吃亏。
只是,这样一来,攻防的时间注定漫长,那帮人明显是有计划的复仇训练有素,车轮战术,前仆后继,久矣竟害得堂堂洪山主吃紧。
“是为给程康程健报仇!?就可以不择手段,趁人之危、以多欺少么?”吟儿知道这些人手段卑鄙,为了报仇不惜一切,早已不是青城派的作风,是以站在洪瀚抒立场质问。
“与个恶魔,择什么手段!”“岂止两位少主,还有恩师他老人家!”“还有父亲、兄长!”那些人全然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更有甚者带着哭腔控诉,仿佛这不是青铜峡,而是青城山,他们正开着批斗着洪瀚抒的大会。七嘴八舌说的同时,七上八下着打。
“你不必动!”洪瀚抒察觉吟儿要动,即刻控制住她,低声,“给你剑不是让你动武。”
“可是你……”吟儿被他强悍内力制住,竟是分毫动弹不得。
“盟主不是善恶分明的么,才几日不见,竟就改变立场、和这恶魔统一战线了?!”“什么几日不见改变立场,你怎知这里就不是一家子。”他们顾忌吟儿拔剑,即便她不如平素,惜音剑却一定能逆转此局。
“闭嘴!”吟儿大怒,瀚抒冷笑,提钩继续扫打,“凤箫吟,我倒是见到了,比你更卑鄙的小人。”抑制着满心的怒火,宁愿将自己陷入至险之局。
洪瀚抒,他从前羞辱吟儿并不是为了羞辱而只是自己心里高兴,哪会容许别人有一点对吟儿的唐突冒犯、名誉诋毁?!
吟儿沉默收回剑来,呼吸着山风驱赶走紧张。当此刻眼角姿态万千的岩石,都成了亟待合攻的敌人,阴气森森的古木后面,似还埋伏着又一支讨伐的兵马……她却是听了洪瀚抒的话,她愿意听这个正常的值得尊敬的有良心的洪瀚抒的话。
渐渐的,十回合过去了,一百回合将近了,和着脚下撞击山崖的黄河水,钩剑交击的节奏也越来越张紧,瀚抒与他们的打斗相当吃力,每一轮激打后都血肉一片,个中不乏洪瀚抒自己的,吟儿却当然分毫无损。
杀气澎湃,山河震荡,声响不绝,光电明灭。吟儿蓦地感到脚底发颤,这份感觉越来越明显……当立足之地不稳,她唯恐这里塌陷,只循声往下看了一眼,那浪涛莫名焦狂、撞山而卷千堆雪,一次又一次,还愈发急切。
“要不……就快刀斩乱麻吧……一成不行,就用两成。”这时瀚抒闷哼一声,肩头被砍中一剑,吟儿于心不忍,即刻对他说道。
“不。不行。”他笃定说。
吟儿心一震又一暖,真的回来了,云雾山上的那个人。
此刻为了她,也为了他自己的良心,一成险,他都不敢冒。只是,拼力杀伤了半数敌人,他身上也血流如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