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金的新旧劲旅全部挤在了抗击林匪的一线,林阡,显然当之无愧是天下间的那个最强悍。
然而,那并不意味着铁木真就不需要防,恰恰相反,防范重点。曹王之所以孤身留在会宁,一为赎罪以支撑山东军,二就是为了镇守西线,甚至他是想以己为饵,主动对铁木真惹火烧身。
有关奇人异士们连日的风吹草动,金谍因情报网破陋而不及宋谍通透,但因为是老对手的关系,也能窥出一二——什么奇人异士?曹王不知那当中有无夔王府,却早就确定主体必是蒙古人。未雨绸缪的风格像极了铁木真。
近来,到金宋腹地来探军情的蒙古间谍越来越多了,西线的战略地位不日就会越过山东上升到第一位,如此,曹王更加要在这里等着。
蒙古人频繁异动,意欲何为?
目的有二,要么打西夏,要么掠金宋。
西夏?前年蒙古兵本就欺负过,没达成目标,想再来一次,说得通。
金宋?金军和宋盟犬牙交错,而蒙古要掠的本体是金。金本也是蒙古用西夏练手的终极目标。
但大金历来是蒙古各大部落的宗主国,就算铁木真摇身一变成为成吉思汗了,也得按时按量毕恭毕敬向金廷进贡,为什么突然开始不敬、造次、甚至入侵纵深如此之多?
都怪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卫王啊!
上个月,山东之战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最闲的卫王被金帝派去接见铁木真。这件事传入会宁地宫的曹王耳中时,已然是一个覆水难收的过去式。
事情发生前,曹王曾经预算过,由于自己还是个罪臣,只能通过胥鼎等人劝谏圣上“今年务必挑选精明之人去接见铁木真,以掩盖金宋之战中的我军羸弱,避免蒙古军发现真相、趁虚南下”。他也明白,这种间接劝谏的效果一定大打折扣,不得已而为之,期待圣上能英明纳谏杜绝后患。可也没想到结果会这般南辕北辙,圣上派谁不好,派卫王这么一头蠢猪!
迷糊糊去,醉醺醺回。大金的虚实,透过卫王被铁木真那枭雄一览无遗,所以,奇人异士们才会有九月中旬之后的一系列猖狂动作。
可叹,静宁会战发生前,金帝对他完颜永琏,再如何猜忌,也言听计从!而今,只要沾上“可能是曹王之意”的边,金帝都故意唱反调。
他虽退居二线,本也无所谓功名,却知自己的宠辱影响前线精锐的盛衰乃至整个大金的兴亡,不得不顾!细数平生,唯有暮烟一个污点。是暮烟令他一度忽略蒙古、是暮烟拉他到了这个低谷,就算一切不是暮烟的本意,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
既然解不开这个死结,那就切断它。因此,他很早就对孤夫人强调,别再给他父女二人传送什么药材:“聂云,私相授受的事情莫要再做,我和她不会再有转圜,你也一样,别跟她再往来了。”
“王爷,事实上,您早就原谅她了,是吗。”孤夫人当时很认真地问,不管是和王妃的旧知,还是和吟儿的新交,都促使她关注着他俩的和好。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愿赌服输,何谈原谅。”完颜永琏隐隐觉得林阡来不及赶回西线,下局宋盟与他还有铁木真在西线对弈之主帅,竟会是他的小牛犊:暮烟,鼓角又起,但愿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