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强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骑兵在射击完毕后纷纷将那三尺多长的火铳插进鞍袋,他握紧了手里的长矛,盯住了其中一个目标,打算在接战之后就捅他一个透心凉。这些海汉骑兵身上连像样的铠甲头盔都没有,在甘强眼中简直就是不设防的活靶子。他自己身上穿着的一套盔甲,是当初登莱之乱中从战场上死去的明军军官身上扒下来的,虽然有些沉重,但防护力却是相当不错,普通的弯刀基本很难将其砍穿。
甘强离对方越来越近,他慢慢举起长矛,计算着接战距离,对方显然没有装备长兵器,只有腰间挂着一把弯刀,而这显然不足以抵御他的长矛攻击,甘强认为自己在马上的杀敌记录应该又要增加一个了。但就在此时甘强注意到对方并没有拔出弯刀迎战,而是从鞍袋里又拿出另一件武器,形似火铳却长不过一尺。甘强甚至看到对方朝自己得意地一笑,然后用手中的东西对准了自己。
“接招!”
见两人距离只有不到一丈了,甘强大吼一声,便要将手中的长矛刺出去。便在此时看到对方手里的武器火光一闪,甘强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胸口如被大锤击中,顿时身体失去平衡向后方倒去。不过他脑子里知道若是就此落马,只怕要被跟在后面的同伙坐骑踩踏,当下腿脚用力拼命夹住马鞍,不让自己掉落下去。
但这个姿势反而是救了他一命,他的身体倒在马背上,目光正好看到跟在后面的二十多骑陆续中弹,身体上血花绽现的景象。
这些普通骑手可没有资本像他一样,装备上好的明军制式盔甲,以肉身之躯根本无法抗住对手的抵近攒射。尽管马背上的颠簸使得手枪射击的命中率下降得非常厉害,但多达数十支枪的一通攒射之后,万家军这二十多骑还是有一多半的人中枪了,当场就有七八人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甘强身上的盔甲虽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他胯下的坐骑却没有这样的幸运,他又正好是冲在整个队列的最前面,这四下横飞的流弹有好几发都打在了他所骑的这匹马身上。马儿吃痛之后,又失去了甘强的直接控制,便径直脱离了战阵跑向另一个方向,跑出百丈之后才力竭缓缓倒下,卧在了一处草丛中。也万幸如此甘强才能稳稳地滚落到地面,避免了摔个手断脚断的下场。
甘强呻吟着撑起上半身,低头审视了一下先前遭受重击的位置,见胸口处的盔甲已经深深地陷下去形成了一个坑凹,而这坑底嵌着一颗黄豆大小的铅弹。虽然没有穿透盔甲,但甘强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胸口传来的疼痛感,想来这一下冲击应该是让骨骼和脏器都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甘强见自己的坐骑已经站不起来,当下便忍着身上的伤痛,双手撑着地慢慢站起身来。他的那把长矛也不知刚才掉在何处,如今就剩下身上一把短刀能作为防身武器了。不过当他看清战场上的形势之后,这种继续拼杀下去的意愿立刻就荡然无存了。
他所率领的骑兵队在对方的火铳射击之下已经折损过半,剩下几骑幸免于难的,也已经被打散四下奔逃,根本无法再与对方正面接战。而步兵的状况更惨,先前甘强带领人马冲出去的时候,步兵就已经濒临崩溃,骑兵这边跟对方接战后一触即溃,步兵也就失去了唯一的掩护。这些散兵游勇又并非职业军人,根本就没多少战斗意志可言,打打顺风仗还凑合,遇到这种状况都是保命第一当下便放弃了抵抗,开始往回逃跑。
然而两条腿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这些人跑出去不过百步,就已经被兜回来的海汉骑兵从后面追到了。而步兵一旦分散开来,对于骑兵来说就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人头了,只需拿着马刀一一收割就行。不过海汉骑兵也未下狠手,将跑得最快的几人砍翻之后,剩下的人也就不敢再尝试逃跑了,只能伏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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