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观陆军这边,虽然去年五月的时候就听说“海汉兵工”制造出了新式步枪,其性能大大优于民团所装备的二八式燧发枪,但直到八月出兵会安的时候,民团才开始小规模地列装新枪,而整个陆军的换装速度就更是缓慢,基本是以每月一个连的速度在更换新武器,直到年底决定要出兵安南之后,才加快了换装速度。至于火炮方面,除了推出了口径惊人的大型攻城臼炮之外,去年一整年基本都没有新产品问世。当然于铁柱这样的归化民军官并不清楚军工部门的研发生产流程,他们所看到的就是海军所使用的舰炮在不断地改型完善,下水一艘战船就装备一艘,甚至就连炮手也是优先分配给了海军。
其实民团将海军拆分出来也不过一年时间,两军的军官很多都是熟识,双方之间倒也说不上有多大的怨气,但互相不服的情绪肯定是有的。像于铁柱这样的陆军军官也早就憋着一股劲,要用实际的战绩来提升海汉陆军的声望。
按照指挥部的作战计划,陆军在今天暂时不会继续向南进军,而是以前出侦察和完成对江面的封锁为主要作战任务。在于铁柱所在的这个阵地上,除了他所率领的民团一营二连之外,还部署有一个满编的炮兵连共十二门火炮。
十二门火炮中有十门炮用于封锁江面,另外两门则是架在支流小河的浮桥两侧,用于封锁浮桥通道,必要时对准浮桥来两发,就可以将敌人隔绝于小河以南。以正常情况而言,这个阵容足以抵御千人规模的敌军从水陆两路同时来袭。而于铁柱可以肯定的是,南越水师不会轻易就彻底放弃从香江上进行侦察甚至发动攻击的机会,他所接到的命令就是使用炮火拦截所有从上游来的船只——简单、粗暴,但却是陆军最喜爱的作战方式。
上午十点,海汉民团前哨阵地以南大约两里地的河岸边突然飞起一支响箭,立刻便引起了哨兵的注意。这支响箭是来自于执行前出侦察任务的黑土港特战部队,按照事前约定的信号,一支响箭就意味着上游有船下来。于铁柱立刻下令所有人员进入战斗位置,火炮提前进行弹药装填。
尚在上游河面上的武森自然也注意到了岸上树丛中飞出的响箭,不由得绷紧了神经,下令各艘船只注意江岸上可能会出现的敌军——然而也仅仅只能提高警惕而已,这些船上几乎没有配备远程武器,无法对河岸上的敌人进行有效打击。
然而对手远比武森预计的更为嚣张,在往下游又行进了几里地之后,前面开路的船只发出信号,表明河岸上有敌人踪迹出现,并开始减慢了船速。很快武森也注意到了前方江岸上的敌军,显然对方并没有任何想要掩饰行迹的打算,数百个沙土袋在岸边垒成了一道大约有十几丈长,三尺多高的矮墙,中间有数道垛口,虽然还看不太清楚矮墙后方的状况,但武森已经能够估计到对手摆放在垛口后面的会是什么东西。
“冲过去!”武森并没有犹豫太久,便下达了命令。如果被海汉民团堵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就这么无功而返,那南越水师的最后一口心气大概也会就此消磨殆尽了。无论如何,武森都要搏上一把,或许海汉人在江岸上弄这临时炮台只是吓唬人而已,那些沙土袋垒成的工事后面并没有他所担心的玩意儿。
然而现实远比预计的更为残酷,在距离岸边的海汉阵地还有大约三四十丈的时候,垛口处伸出了一根根黑乎乎的炮管,指向河面。
“散开队形!”这是武森最后所能想到的办法了。除了指望用分散的队形来降低对手的炮火打击密度,他实在也没什么别的招可用了。
在岸上目睹南越水师阵形变化的于铁柱只是发出了一阵冷笑,便下令各个炮位上的炮兵开始瞄准各自的目标,准备开火。
当岸上的火炮开始射击的时候,武森很绝望地发现任何的战术在绝对的火力压制面前都是徒劳的。离河岸最近的一艘船在大约十丈的距离上被肆虐的霰弹扫射,船身连同船员都被直接撕成了碎片,几乎是顷刻间便消失在了河面上。而稍远一些的船同样未能在这场风暴式的打击中逃出生天,整个河面都被笼罩在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而且根本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可以提供掩护和遮挡,这样的目标对于岸上的炮兵来说没有任何的操作难度。
河面上的南越水师除了拼命向另一边的河岸靠过去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然而这种挣扎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海汉民团所使用的霰弹并不需要很精确的瞄准,只需瞄个大概方位然后开炮就行了。一颗杀伤面积巨大的霰弹足以在两百米距离上覆盖相当大的一片区域,因此尽管岸上的火炮射速并不高,也仍然足以将江面上的船只一一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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