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威风让李从璟逞了,好人也让他做了。
徐永辉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正因此,徐永辉不敢再小觑李从璟。
行事有理有节,既知方法也晓轻重,不一味鲁莽,也不一味姑息,偏偏让当事人无法可说,这是有实才之表现。
徐永辉抱拳,正色回答:“治下有酸枣县此等丑恶之事、不法官吏,是下官御下不严,秦王秉公执法,下官岂敢言责怪二字?下官自知有失,还请秦王责罚!”
李从璟既无鱼死网破之心,徐永辉也无理由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那不良之臣。
他心想,只要李从璟接下来行事知分寸,对流民之事不加以深究,酸枣些许小亏,他也不是吃不下,而观李从璟姿态,颇好相处,若能与之交好,于往后无疑大有裨益,此番得大于失。
李从璟不乐意道:“人非圣贤,焉能将万事皆掌控于手?徐将军此言倒是让孤王不喜了。照徐将军所言,天下有贪官污吏,有强盗匪徒,甚至于有流民,都是朝廷之罪,是父皇与孤王之过了?”
“下官绝无此意!”徐永辉大声道,拍了下脑袋,作懊恼状,“下官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秦王莫怪!”
“岂会,岂会!”李从璟哈哈大笑,“徐将军深明大义之辈,乃国之栋梁,孤还指望与徐将军把酒言欢呢!”说罢,眨眨眼,“徐将军,准备饭了么?不瞒你说,孤王赶路许久,可是早就饿了!”
“有,有!”这话对徐永辉胃口,“秦王请进城!”
“将军请。”
两者碰面不过少顷,言谈不过十数句,徐永辉没发现,他对李从璟的印象,与之前已是天差地别,心中对李从璟的防备,已是淡如清汤。
他与李从璟向城中而行,言谈甚为相合,不时发出朗朗笑声。至此时,他心中所想,已是与李从璟把酒言欢,他心中所念,已是今日结交此等助力,会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了。
在他两人身后,王朴、林英等人,与滑州众将攀谈起来,气氛融洽。莫离骑在马背上四处打量,白袍随马身起伏,折扇轻摇,怡然自得。
进城门的刹那,王朴、林英相视一眼,嘴角含笑,眸里有彼此心照不宣的深意。
徐永辉没意识到,那位他本想打跑之人,此时却被他笑着亲自引进城中。
他已没有机会反悔。
在他最无防备之时,李从璟动手了
历代乱世,乱不过两代。一代是两晋之后五胡乱华,一代是唐亡之后五代十国。
两者都是大乱之世,有相似,亦有明显不同。
大乱之前,皆为大盛世。前者前有强汉,后者前有盛唐。
大乱之后,却大相径庭。前者后有隋唐,后者后只宋元。
宋元当然与隋唐不同。盛唐文治武功,冠绝天下,宋虽有文道,却再也称不上世之强国。元明,那就更不用说了。有句话失之绝对,却极为有理:崖山之后无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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