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杨吴楼船“旗舰”仅一船相隔的一艘小舟上,手持双刀的第五姑娘解决完面前的对手,从乱战中抬起头来,被汗水与血水打湿的青丝贴在脸上,将她那张小巧柔和的脸衬托得有些狼狈,一对锐利的眸子望了远处江陵水师一眼,再看近在咫尺的杨吴旗舰,眸底闪过浓浓的不甘之色。
鲜血将红裳浸透,火光中的服饰的颜色更深了些,第五银牙紧咬,她在往来厮杀的人群中,回首望了不远处的赵象爻一眼,这时一缕血雾在她近旁飘飞,她大声道:“赵象爻,帮我!”
第五从来都不是矫情那类女子,虽说近来她不再如先前那般冷异,却也跟温柔扯不上半分关系,她依然倔强而好强,“帮我”这样的词语,不该从她口中出现。
听到这两个字,赵象爻大惊失色。他方才的话意思很明显,江陵水师出动,这场战斗已不能再进行下去,军情处必须撤离。换句话说,此次行动,已无可辩驳的失败了!
“丫头,不可!”赵象爻忙转身大喊,但已经晚了,在他的瞳孔中,映出的是第五那玲珑小巧的身影,如月季般绽放的红裳,已从小舟上跃起,翻身上了船顶,再一个起跃,落在旁边青衣衙门船舶的舱顶上。
一名青衣衙门杀手魅影一般杀出,长刀劈斩向第五姑娘娇小的身躯。瞬息之间,赵象爻只看到红裳飘动,如花瓣在风中转腾,第五姑娘已到了那名青衣衙门杀手身后,背对杀手的她,手中短刀锋刃上有鲜血滑落。
那名青衣衙门杀手从舱顶上倒下去。
在舱顶上站起身的第五姑娘,衣袂在河风中舞动,她握紧双刃,昂起头,看向面前的那艘庞然大物,倔强的声音如彼岸花在盛开,“军情处,不可一败再败!”
赵象爻心头巨震。
去岁,李从璟远征西楼,青衣衙门在彼时出世,首战战于幽州,在军情处大本营,在无数军情处锐士眼皮底下,成功挟持任婉如。在当时,若非丁黑在机缘巧合跟踪上青衣衙门,一旦怀有身孕的任婉如被青衣衙门交给黑格,送到西楼幽州军阵前,将引发何等局面,又会对李从璟造成何种打击,无法预料。
那是军情处自成立以来,经受的最大耻辱。这份耻辱,至今也无法洗清。
彼时主持幽州军政大局的卫道,在处理此事过程中,曾当面质问那时坐镇幽州,主持军情处事务的第五姑娘,“军情处号称情报无双,刺杀无双,难道让敌人在自家取家主首级的本事,也是这般冠绝天下?!”
那件事后,第五姑娘一度要引咎辞职,是李从璟出面劝说,才让第五姑娘留了下来。但赵象爻知晓,这一年来,第五心里苦,她只是不说罢了。
在赵象爻一晃神的功夫,他看到第五取下背负的弩机,对着楼船木女墙扣动了扳机,在带绳弩矢钉在女墙上后,她娇小的身影飞跃而出,附上船体,四肢并用,向楼船甲板攀上去。
以第五为首,在她身后,十数弩箭从不同方位射出,钉上船体,十数名军情处男女锐士,八爪鱼一般附上楼船,手脚并用往船上攀爬。
吴国楼船上,无数利箭飞射而下,那些男女锐士,立即有数人中间,从半空中摔落水中,砸出一道水坑,溅起三尺水花,荡出圈圈水波。
这样的景象,在先前的战斗中曾反复出现,奈何对方防备严密,而与吴国楼船差不多大的军情处楼船,为杨吴小船阻隔,迟迟无法靠近。不得不说,水战方面,吴国的确门清,哪怕是青衣衙门,在操纵船舶时,也颇有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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