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灵蹊可不敢马上表露欣喜,“老祖,您……您的情况是斩三尸,还是分裂神魂啊?”
“……我也不知道。”
无想望着她曾寄予了无限希望的月亮门,“我没有斩三尸。”当初和陆信分开的时候,她的修为并不高,神魂强度也远不到能斩三尸的时候,“那天,陆信跟我说,我们会回来的,就算回不来,我们的后人也会回来,到时候,你能看到好多好多……”
想到爱人抱着幼子对她流泪的样子,无想的眼泪无声滑落。
她不知道她的人生,怎么会走成这个样子。
明明她只是嫁个人,生个孩子。
她一样可以为宗门出力,甚至可以拐着陆信到飘渺阁。
可是……
飘渺阁不能接收,也不敢接收。
陆家的大恩,还横在飘渺阁头上,她却让人家兄弟失和。
陆信知道,当白发苍苍的师父再站到面前的时候,她放不下,所以在她还没选择的时候,就先替她做了选择。
什么她当大树,不让人再欺了他陆信的子孙?
假的。
她没有当过灵蹊的大树。
无想泪流不止,“灵蹊,你说,你太太太爷陆继,怎么就那么狠心?陆信是他养大的,他明明知道畅灵之脉只能一脉单传,为什么就不能开个口?”
不仅不开口,还把证据送到大昭寺封存。
无想没法原谅,也永远过不了这一关,“他天天掐手指头,到底都算了什么?”
“……”
陆灵蹊没办法说。
一个又一个祖宗,在用他们自为对的方式,不惜性命地对抗他们感受到的天道恶意。
她能说什么?
她只能默默伸手,替老祖擦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
“灵蹊,你是真的知道什么吧?”
陆灵蹊的手一顿。
“告诉我好吗?”
无想哑着嗓子,“我跟我师父回宗了,我想努力忘了那段记忆,可是,无时无刻,他们父子都在我眼前。
我身在牢笼,心在地狱,无法可想下,才触发了当年无意中得到的宝贝,然后,我才成了两个我。
林蹊,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活得有多艰难吗?”
别人进了牢笼,还能努力想办法自救,她呢?
她能往哪里逃?
“是!我傻了,我也能修炼,但是,你以为傻了的我,真能在一天天的枯燥修炼中坐得住吗?”
无想流泪,“那是因为,下意识地,我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能赶在陆信老死之前,找到他,接回他。”
可是,夫妻的同心结,没几年就断了。
“他死了,我又想着,我还有一个孩儿,他小小年纪,没爹没娘……”
陆灵蹊抱住泣不成声的老祖。
她知道,诚老祖也没给她时间。
他死时只有三十八岁。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家要遭受这一切?”
为什么?
陆灵蹊看向迷雾中,影影绰绰的几道月亮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连她的命,都是另外得来的。
陆继……也许是算到了什么,但也许是因为宁老祖找到他的时候,还给了陆望老祖其他的话。
这么多年,宁老祖一直在躲着无想老祖走。
那是因为看到这样的无想老祖,她也愧悔吧?
好像每个人都有他们的苦衷,都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灵蹊!你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面对崩溃的老祖,陆灵蹊只能尽力安抚,“老祖,畅灵之脉不是世人想的那样好。”如果可以选择,她不要。
“您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拼命的修炼吗?因为不努力,我手上的资源再多,也会败于瓶颈,终生不能寸进。
我有灵石,我有仙石,我有仙丹,可是,我爷爷不管多努力,都只能是筑基修为。我爹我娘虽然还没有放弃,可是,他们想要更进一步,要付出比旁人更多十倍的努力后,还要看老天的心情,是不是能给他们那一份机会。”
人生荆棘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身痛骨……
“您觉得老天对您不公平,可是,您说,人为什么要哭着来呢?信老祖的母亲,为什么生而难产?如果我跟您说,她是特意弃身修鬼,您信吗?”
“……”
看着陆灵蹊眼中那一抹伤痛和疯狂,无想失声在当场。
她信!
“宁……宁前辈当了鬼修?”
无想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
她记起来了,山海宗有一段时间,特别针对灵蹊,然后那位显武掌门就死在山海宗大殿,传闻他是死在鬼修之手。
飘渺阁还曾出过一件人命案,是山海宗哪个元婴长老死在鬼修之手。
这都是无相界的悬案了。
她是听谁说的?
好像在茶馆听人闲话的时候说的。
那人说,他们的死,可能都与灵蹊有关。
“她……她在哪?”
“找到了她,您要跟她拼命吗?”
“……”
无想呆住。
那是陆信的母亲,她……她要怎么拼命?
“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想宁老祖也不知道。”
陆灵蹊摇头,“她家祖上,与陆望老祖有交情,她是受他之命,到无相界到陆家生孩儿的。”
“陆望?”
无想把眼泪擦干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你的畅灵之脉……为什么会有破不开的瓶颈?”
到了这时,她终于忍不住关切了。
“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有得就有失……”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陆灵蹊从陆家祖孙三代的献祭开始说起。
老祖们丢下的烂摊子,都是她在收拾。
她也会累,她也有压力。
其中牵涉太多太多,从陆家到无相界,再到天渊七界……
她似乎在局中,似乎又是被哪位老祖机缘巧合地强按进来。
她也有好多为什么,她也不知道问谁?
老祖觉得她崩溃,陆灵蹊其实也想崩溃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好,还是得到的关爱太多,她没办法崩溃,只能努力地撑着,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帮一切,她认为是对的事,她该做的事。
好半晌,无想才听完陆灵蹊的故事。
不对,这不是故事。
无想沉默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