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油立刻叫得撕心裂肺。
石薇红着脸跺脚:“你无赖,我都没用劲!”
苏油嘿嘿笑道:“等你用劲那还了得!这汉子也可能只是左撇子。”
然后又是笃笃笃三声,刚刚品字箭尾的外围,又多了三支箭,这次用的是右手。
左右都能开弓的高手!
王文郁斜着眼看躺在躺椅上的苏油,目光向下,带着骄傲和鄙视。
苏油毫无感觉,端起茶杯倒茶,递给薇儿一杯,然后自己也端起一杯,浅品了一口:“小七,去接两瓮水,这里的山泉是真不错。我们带着回汴京喝。”
然后自言自语:“跟柳树较劲算个屁本事,有种去跟土匪们较劲啊……”
王文郁怒发冲冠就想发作,想想又停下,二话不说,怒气冲冲将弓背上,然后去将羽箭拔下来重新插回箭囊,又去自己房中取了哨棒,甩开驿成的阻拦,扬长下山。
驿丞都要哭了:“中使使得好激将法,你这不是让王巡检去送死吗?等他死了,匪徒们肯定会来报复的啊……”
苏油将杯子放下:“放心,我算定王巡检此去,匪徒们尽皆授首你信不?得了我也该做饭了,厨房在哪儿?”
驿站的山药不错,苏油便做了一个山药烧腊排骨,还有两只山鸡,苏油也老实不客气地征用了,加上驿站的蘑菇干,又做了一个山鸡炖蘑菇。
苏油,刘员外,石薇,张麒四人一处,其余的马帮商号伙计,那就吃驿丞置办的伙食。
就着炭火,山鸡炖蘑菇走起,再烫烫素菜,石薇吃得开心不已。
苏油将汤端给她:“这是下菜之前盛起来的汤,温度刚合适,薇儿你喝这个。下过菜后,汤味就不地道了……”
刘员外摇头赞叹:“难为官人随我们吃了几日猪食,招待不周,实在是惭愧得很……”
苏油说道:“没,路上的饭食还是很有特色的,对了,老刘把面饼取出来,那面饼泡着这蘑菇鸡汤吃,滋味美得很。”
刚说到这里,门外夹进一股冷风,王文郁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好阉贼!竟敢戏弄你家爷爷!”
苏油微微一笑:“恭喜王巡检诛除匪徒,得立大功,这下那鸟县尉就没法难为你了。”
王文郁这下傻了,一时间患得患失:“可是,可是……都……都是你杀的……”
苏油轻蔑一笑,将东方不败的逼格学了个十足:“几个匪首的功劳?可别污了咱家这身服色!就凭你独闯匪巢这份血勇和左右开弓的箭术,那几个人头就送你了!也解你一场困厄。”
王文郁跪地叩头:“多谢中使大人!多谢中使大人!前番言语冲撞,是小人该死!”
苏油伸筷子捞蘑菇:“还没吃饭吧?赶紧滚去吃饭!就你这身本事儿,原该于军中效力才是,屈居县尉手下做个管界巡检,算什么鸟出息?!”
王文郁如今对着满嘴鸟啊阉啊的中官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叩了几个头,方才去了。
次日启程,苏油留了一封推荐信,并一把长剑,一副弓箭,交代馆驿交给昨日那汉子。
信中告诉王文郁,如果有意愿,去长安找王韶,在那边发展。
一路再也无话,过了南子午镇,苏油又把官服收起来,沿着子午河谷折道向西,出了北子午镇,就见王韶已经在镇口等着了。
苏油赶紧施礼:“子纯大哥,不是说好在京兆府相聚吗?怎敢劳你远迎。”
王韶如今已是一副豪酋的打扮,扶住苏油的胳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明润科场决胜,夔州杀伐,愚兄在这边听了,也是心炫神驰,热血澎湃啊。”
商队到此,刘员外就该告辞了,谢过苏油一路庇护,又谢过仙卿救命之德,这才朝边塞古渭行去。
苏油看着刘员外的背影:“这钱挣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