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事失利,几十万西夏大军压境,边臣想尽办法扛过这一波,事后还要被纠核公使钱的去向。
处置帅臣固然得宜,但是用这些办法搞帅臣的手下,苏油认为有点过了。
以种世衡之功,在他去世后,小隐君向朝廷表述父亲的功劳,都一度为枢密使庞籍所不容。
其后小隐君坚持辩解,朝廷才追记了其父的功劳,并诏令种诂就近郡县任职。
苏油觉得,综合考量这些事件和当时的政治军事生态,将之解读为新得势的大佬,打着治贪的旗号清剪政敌的羽翼,这才是大概率的真相。
因此这也是苏油懒得向朝廷伸手的原因,早有伟大人物说过,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防西夏,用力三分,防自己人,怕是得打起七分的精神。
夜深了,苏油点起汽灯,摊开纸,磨了墨,提笔写下第一个词。
民心。
然后写下第二个词,经济。
第三个,工业。
第四个想了很久,种家。
第五个是外交。
第六个,是情报。
第七个,才轮到军事。
七件事情,重要性从上而下,依次排列。
房梁上响起声音,苏油抬头,是木客。
苏油笑道:“薇儿啊,下来吧。为何不走正门?”
石薇从房梁上露出头:“我怕伤了你的名声。你怎么还不回驿馆?”
“对不住了,找个安静地方想事情,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苏油手扶脑门:“你这样高来高去的,被人发现,不是更伤名声?”
石薇很自信:“不会被人发现的。”
苏油从包里取出一盒饼干:“快下来,吃点东西。也不知道四通商号的队伍到哪里了,急着开工啊……对了,你去安抚农人的时候,顺便招人吧,接下来渭州的事情,需要很多人手。”
石薇从梁上跳下来:“小油哥哥,这里的农人们真是可怜。”
苏油将饼干递给石薇:“谁不可怜,我就不可怜?本来还指望脱单来着……结果被朝中大佬一脚踢到这鬼地方来了。”
石薇有些莫名其妙:“脱……单……”
苏油耐心地哄石薇:“薇儿啊,你看,嗯,我们都老大不小的了,这个……我本来还想着年后上石府提亲的……”
石薇脸红红的:“反正,我们现在还是在一起呀,有什么差别……”
差别大了!苏油晃了晃脑袋:“算了,现在说那些也晚了,倒是老太君,这次愿意放你出来,实在是出乎我意料。”
石薇笑道:“奶奶当年也是跨马横刀,穿州过府的女中英杰,都是因为爹爹的事情,才活得小心了。奶奶说现在有了,有了……就不用那么顾忌了……”
苏油嘿嘿贼笑:“有了我这娇婿是吧?”
石薇脸更红了,急辩道:“才不是,奶奶说是有了你这只猢狲!”
苏油哈哈大笑:“管他娇婿还是猢狲,反正是薇儿的裙下之臣!”
石薇见苏油语涉轻薄,立时起身想走,就听苏油“哎哟”一声,赶紧问道:“小油哥哥你怎么了?”
苏油装得一副痛苦的模样:“连日骑马,这腰腿有些难受……哎哟哎哟……”
石薇赶紧扶苏油在床上躺下,背部朝上:“我给你推拿一下,应该就没事儿了。”
这一推拿把苏油推美了:“哇塞好舒服,薇儿你厉害了!”
石薇微微一笑:“别乱动,小心岔了气息。”
苏油将脑袋放在交叠的手臂上:“薇儿,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薇儿一边推拿,一边说道:“那要看多小了,我记得最早就是你带我在后山玩耍,抓金龟子,还有用瓦片抓小鸟。”
苏油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跳蹬桥上。”
石薇想了想:“不记得了,不过跳蹬桥下的石爬子味道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