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囤烈躬身施礼:“不是的,大巫,这帮小子说……是战利品!”
“什么玩意儿?!”
……
来到城南控鹤军营寨,就见陈田郭隆拍着娃子们的肩膀一通好夸,教场上停着几十匹好马。
当先的两匹实在是神骏,一白一赤,因还没有收汗,白的那匹在阳光下似乎在发光,红的那匹显得有些发紫。
乞第龙山和田守忠乐得合不拢嘴,就好像伺候亲爹一般,拿着大毯给两匹马擦拭。
苏油迈步向前,就听见身后俩女生连连咳嗽。
撇了撇嘴角,来到骏马身边,看了看屁股后面的印记:“长能耐了啊,知道这是什么马吗?”
种谊不了解苏油的性子,以为真是在夸他,兴奋莫名地说道:“这不是静塞军司的印记,也不是保泰军司的,这两处军司也没有此等好马!”
苏油微笑道:“厉害厉害,所以,这马是天都山偷来的,西夏国王的御马,对吧?”
种谊也是机灵鬼,见周围雅雀无声,感觉有些不对:“这……也可能不是吧……就我们在路边捡的……”
苏油都气笑了:“行,都跟我进屋。”
守在门口,放小子们一个个进去,然后拦住想跟着进去的石薇和阿囤弥:“你们老实在门口呆着,别以为你们就没事儿了。”
走进白虎堂,苏油坐在堂上:“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阿囤元贞最大,只好硬着头皮地上一本数据记录册子:“我们去考察了镇戎军北面,沿着葫芦河向下游走,本来想去萧关……然后……然后内成,便转回来,途径天都山,见山下西夏人的马好,就……就带了一些回来。”
苏油翻看着记录册子,取过铅笔在纸上计算:“这里,还有这里,还有这个数据。”
说完一拍桌子:“出了镇戎军不过百里,你们在通远便折道而西,你们根本就不是去萧关,你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天都山!”
“天都山什么地方?西夏行宫大营!防守森严,每次寇渭,那里就是前进基地!”
“一个个胆子肥了啊!你们擅自出渭州,经过谁同意了吗?!”
“你们以为那两匹马留得住?你们入渭州的时候,多少双眼睛看见了?还不是得乖乖给人家送回去?!”
种谊顿时不服:“凭什么?!”
苏油一瞪眼:“就凭渭州还没有做好接敌的准备!”
“反复交代过你们,我们渭州这两年的目标,就是搞好建设,准备物资,训练将士,在此基础上打赢一场局部战役!”
“你们的行为,严重影响了战局态势的演进过程,如果西夏人不忿兴军,怎么办?”
种谊梗着脖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油冷笑道:“当真是将种,那今年的收成还要不要了?老栓爷爷和冯里正带着大家拼死拼活重开泾水渠,我辛辛苦苦去四通商号拉来的青苗贷,眼看着麦苗苜蓿长势旺盛,泾原今年就能得到大丰收,因为你们胡搞,转眼演变出一场饥荒?!”
“所有人为了避免兵隳之后的大饥荒而付出的努力,因为你们一次冒失的举动付之东流?!”
“因为几十匹马,让泾原脱困的势头被生生打断,让大多数人蒙受损失,你们想过吗?!”
种谊还在争辩:“大哥在镇戎军,镇戎军会挡住他们!”
苏油说道:“挡住?后勤都没有准备好,拿什么挡住?囤安寨还是个干寨子,无法驻军拿什么挡住?你能挡多久?半个月?一个月?要多少民夫从后方调运物资?麦田怎么办?到时候麦收时节战事正炽,让它们都烂在地里?!”
“这就是大局观!战争不可避免,我们就要让它尽量在对我们有利的时间,对我们有利的地点,对我们有利的局面下发生!这都不明白,就敢言兵?”
种谊终于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