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至少梁屹多埋还算是没有污烂到家,对苏油抛出的橄榄枝敬谢不敏,始终顾左右而言它。
苏油也不勉强,给梁屹多埋介绍一位官员:“这位的大名,想必梁兄早已闻名,不过却一定没有见过。”
“只身抗暴三十多年,富平侯之后,原天都招讨,现在是我大宋的富平侯,右武卫大将军,守灵州节度使李文钊。”
不过梁屹多埋却并不惊讶:“其实我与富平侯,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当年在横山,富平侯曾经联络骨溪蛮,意图刺杀于我,好在命不该绝,否则那一次,屹多埋必然无幸。”
李文钊淡然一笑:“家梁还好吧?他横插的那一杠子,的确是个意外。”
“不过其实那一次吧,真不是为了刺杀都管,我们贪图的是图干部的货品。你也知道,刚刚被总管荡涤了巢穴,那时候真是穷得,见到野兔子都恨不得是母的,带到山上留着产崽儿。”
苏油笑道:“真要是如此理论,那我们三人之间,这恩怨可就扯不清了。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大家做事情,都是为了各自的国家和团体,不是为了什么个人的私利得失。”
“因此当我们放下公务的时候,其实一样是可以做朋友的。来,侯爷,都管,饮胜!”
梁屹多埋赶紧端起酒杯,三人同饮了一杯。
到底是带着任务来的,梁屹多埋始终还保持着一份清醒:“国公,大宋对我西夏,到底是什么章程?”
苏油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说回了烦人的公务上……沈存中,你跟都管说说吧。”
沈括笑眯眯地说道:“都管,其实朝廷的意思,你们一开始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因此白白有了这场战事。”
梁屹多埋赶紧打岔:“之前的条款是什么?”
沈括说道:“之前,那就是梁氏撤帘,还政秉常啊。”
梁屹多埋正要说话,沈括抬手:“不过现在不同了。”
说完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这场战事,最初因夏国不顾尚在谈判当中,悍然攻击我关要造成的,责任完全在夏国一方。”
“此战动用了大宋四十万人,于今耗时三月,耗费了大宋无数的粮秣,银钱,军器。”
“按照四十万人,出征三月,日给三百钱统计,夏国应当赔偿大宋此次战争的军费,嗯,共计一千零八十万贯。”
“今后每拖延一日,夏国必须追加赔偿十二万贯。”
“这笔赔偿,夏国是拿不出来的,那就只能用贵国漠北之地,黑山威福军司,黑水镇燕军司来抵债。”
梁屹多埋不满道:“那大宋占去的河套,兰州,凉州,又如何说?!”
沈括说道:“都管要明白,那些地方,包括兴庆府,本来就是华夏故地,以前让你们暂居,是因为继迁、元昊之辈,还是大宋册封的节度使。”
“自从元昊做作文字,妄称皇帝之后,两国就陷入和长期战争,直到庆历和议后,西夏才向宋称臣,元昊取消帝号,接受宋的封号,称夏国主。”
“这,就是历史上大宋给予西夏最高的规格,藩属国主。”
“但是元昊以降,历代西夏国主,皆以皇帝自称,车帐,宫室,陵墓,皆为僭越,以往宋使入夏,仅止于韦州,就是夏国担心大宋发现真相。”
“所以,现在要得到和平,大宋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派遣使团,沿途考察,凡有一切僭越之处,尽皆删削,降到藩属国主的级别才行。”
梁屹多埋顿时大怒,起身指着沈括怒喝:“你们是要毁灭先王陵寝!这一点夏国君臣,决计不能同意!”
沈括冷冷地看着他:“天都山伪行宫,高广壮丽,非人臣可有,李太尉和苏节度已经一把火烧了,好像也没有问过你们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