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勺点头:“明白。”
苏油说道:“你最近在开始读历史,当知天子乃孤家寡人,也当知天家亲情,在权势之前的淡薄。”
“仁宗、神宗、陛下,颇重情义,还有光献太后、太皇太后,也是如此。”
“可陛下兄弟年纪都还小,就你能成为陛下的好伴儿,因此让你和哥哥陪陛下读书,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不告诉你陛下的身份,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我们也知道瞒不住你,不过想着的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好在你还有很多年的学习时间,陛下亲政,你参加科举之前,就作为朋友继续相处吧,就像今天中午那样。”
“不过你要记得一条,就是今后不能将这段经历作为资本,对陛下提出任何要求。”
“你们这份友情虽然很特殊,但是依旧很宝贵,很纯洁,不能用利害关系来玷污,明白吗?”
漏勺默默点头,虽然赵煦对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身份,他还是决定原谅他,做他的伙伴。
佣哥儿没有爹爹了,自己却有非常爱自己的父亲。
月华如洗,一夜之间,漏勺似乎觉得自己长大了。
……
次日清晨,毕观梳起了妇人的发式,和扁罐同来拜会公婆。
知道毕观害羞,仪式什么的就草草而过,大家恢复到几年前一家人一起吃早饭的模样。
苏油问扁罐和毕观这个蜜月的计划,扁罐说道:“现在铁路已经修到了海州,我打算带观儿去海州看看大海。”
铁路往东修比往西修可是便利多了,开封向东过了徐州,按照原来的计划,是要转向东北,连通密州,登州,就是要沟通海陆两军,意图非常明显。
然而通到徐州之后,淮南东路转运使,守扬州苏颂上书,徐州至海州不过四百里,而徐州至登州足有一千里,如果将铁路改线至淮南东路的海州,同样可以达到沟通陆海的目的。
海州就是后世连云港,苏颂认为,铁路乃国家重器,所设非为一世一时,乃为了千秋万代。
徐州到海州土地平旷,而密州到登州需要开辟涵洞,无论建造难度、建造距离和工程造价都高出许多,请改线海州。
此议在朝中再次掀起波澜。
铁路的大功效如今已然凸显了出来,不再受雨雪水位的限制,货通东西,一日千里。
如今一节车皮可以载重二十吨,一列火车能拉三百吨货物,也就是六千石。
这就是让陆运有了水运之利,而无水运之弊。
苏油堪称铁路专家,通往海州的铁路虽然的确也已经勘测完毕,不过竟然被老宗兄质疑,还是在成为首相后不久,在都省联席会议上,很多朝臣的脸色就有些意思了。
苏油已经挨过苏家人好几飞刀,大家真是为国相争,不顾私情。
要是在后世现代,铁路先照顾江苏省不照顾山东省,只怕山东省要闹得不可开交。
然而京东东路转运使鲜于侁却开心莫名,上书表示完全赞同苏颂的意见,他京东东路不急。
鲜于侁的行政能力其实一般,但是至少是合格,司马光将他放到那个位置上,是因为鲜于侁对百姓很宽仁。
苏油在咨询了铁路局,军机处之后,大家发现苏颂提出的线路改进意见非常具有合理性。
铁路先通海州,可以先省下六百里,打通海陆联系,解决当务之急。
之后再从海边通密州、登州,最后全长总造价虽然会因此多增加了三百里,但是那是在数年之后,而且多连接了一个优良的港口。
北通登、荣、胶、燕、南连通、泰、江、淅,连云港其实也不错。
鲜于侁虽然是出于宽缓民力的考虑才附和了宗兄的建议,然而却算是歪打正着。
于是苏油从善如流,采纳了苏颂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