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瞪眼“这个市易务莫名其妙,名义上可是在开封府管辖之下,如今蹬鼻子上脸连计司的面子都敢不给。”
“薛公可是我的老上司,连我都得敬着。你们先去这样跟吕嘉问说,试探他的反应,呵呵呵,听话则罢,不听话,那就只有打屁股喽……”
梁彦明和沈忱面面相觑,探花郎要做强项令吗?王相公的案子不当回事,新党大红人也不当回事儿!
大佬们打仗,底下小鬼儿遭殃,日子怕是难过哟……ii
剩下都是鸡毛蒜皮,难题难了几十年不见解决,制度立了几十年不见执行,反正都是官场那一套常态。
所以也不急在这一天,诸事说完,苏油才问道“怎么没见有人提河务?开封城三年一小淹五年一大淹,就没人管了?”
梁彦明赔笑道“也不是啊,那个一般是河渠司的事儿,我们就是在丁役,料钱上配合。”
苏油表示不满“这样可不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工料储备,都得放到前头,而不是临时抓瞎。”
“这样,你们就当今年必定会发洪水,必定会闹火灾,该办的赶紧准备齐全。需要我来协调的,尽管报上来。”
下头两位面面相觑,心里边不住地呸口水,刚出大年就说这个,还要不要点忌讳了?!ii
苏油却不以为意“听你们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张榜出去,就说开封府衙,向全体市民征集建议——先说好不准攻击这个攻击那个啊,不然建议就作废——就说自己渴盼解决的公共福利类事情!”
“然后挑拣出十件最迫切需要处理的大事,作为今年开封府的任务,我们自己给自己加点担子。”
“办好百姓要求的十件事儿,就是我们给百姓的一个大礼,还百姓一个满意的汴京!”
梁彦明和沈忱都傻了,这位,怕不也是拗相公那般生事的主!
榜文张贴出去,无数贴子雪片一般飞入府衙,而苏油却两手一拍,跑下面调研去了。
开封府下辖十六个县,祥符,开封,两个是赤县,赋税为天下诸县之冠。ii
另外的那些,也是望县,套用后世的话说,那是占了全国gd的极大比重。
当然这也是有些变态,全国的赋税,粮秣,都在望这里搬,导致开封已经出现了大都市病。
大都市病,表现在人口膨胀,交通拥挤,住房困难,环境恶化,资源紧张,物价高昂等很多方面。
不过有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油倒是不急,先盘点清楚自己有多少底子,才能考虑做多大的行情。
城市里边反而好办,四通商号忘雨阁,十多年经济情报分析可不是吃素的。
反倒是外围县城里,农田兼并情况,社会构成,经济支柱等等,需要认真考察调研。
苏油是信不过那些县令知县的,地方士绅人品也堪忧,因此干脆和张麒来了个微服私访,打扮成投考的士子,四处流窜。
经过调研,开封下辖各县,还算是能看。
首善之区,天子脚下,老百姓再惨,也惨不过陕西河北去。
不过田土兼并得厉害,基本上各乡土地,大多都在兼并之家的手里,然后以宗族为单位,大部分族人成为族长的客户。
这些客户和下等户拥有的资源少得可怜,青苗法开始施行后,汴京经历过两次小型的洪涝灾害,更是加剧了兼并的烈度。
要破除乡村宗族统治,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识字率,提高农民自主意识,开阔他们的眼界,产生人口流动。
不过这是直到完成从农业化国家到工业化转型之后,才能彻底解决的问题,就目前来说,能让这些地里的赋税正常上缴,就已经是莫大的政绩。
一路调研,一路前行,两人今日来到祥符西边的小关村,眼见天色晚了,便去找一户看着相对干净些的人家投宿。
这户人家里是真穷,院子里一个六七岁的娃子坐在凳子上读《论语》,妇人正在赶鸡进鸡棚,老妪在一边灶棚上熬羹。
见到苏油和张麒牵马进来,老妪连忙丢下调羹“两位官人,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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