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讷言急得面红耳赤,激动地道:“李县侯,石某身无长物,唯剩一些阿堵俗物,石某愿倾尽所有相报,就怕玷污了李县侯……”
李素精神一振,两眼大亮,无比诚恳地道:“石兄,我是一个不怕被玷污的人,真的,一点也不怕。”
石讷言:“…………”
盛名之下无虚士,原本以为长安权贵圈里传说李县侯贪财是谣言,如今看来……这简直是大实话啊。
…………
李素的目的达到了,心情也愉悦了,对石讷言的态度不由愈发热情起来,此刻李素眼中的石讷言竟无半点猢狲模样,而是财大气粗的石老板。
宾主气氛和谐到了极点,李素充分向石讷言展示了何谓“礼仪之邦”的风度,态度之亲切,表情之和煦,言语之关怀,令石讷言感动万分,甚至恍惚间如同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深沉的……父爱。
花钱买来的服务,石讷言此刻心情之复杂,委实难以言表。
客套寒暄过后,李素话锋突转,冷不丁问起了关于真腊国的种种。
“石兄,李某未曾去过贵国,请恕我孤陋寡闻,真腊国……是在大唐的南方吧?”
石讷言愣了一下,心中既焦急又疑惑,他只想跟李素讨论接下来如何布置,将文成公主远嫁之事逆转,谁知李素却没头没脑忽然跟他聊起了真腊国,偏题偏到十万八千里了。
虽然着急,但石讷言的涵养还是很不错的,闻言耐心地答道:“没错,真腊确在大唐的南方,位于交州以西,六诏以南,与大唐****毗邻接壤。”
李素挠了挠头,然后朝他歉意地笑了笑,道:“你说的地名我不是很清楚,还请石兄移步,在地图上指给我看如何?”
说完李素起身走到室内南墙边,伸手将屋内一块山水屏风挪开,露出墙上悬挂的一张羊皮地图。
地图画得比较潦草,依稀只将整个亚洲的轮廓勾勒了出来,用红线标明了各国的国界,还有蓝笔打上的阴影代表大海,各种暗黄到明黄的颜色代表各国境内的高山,以大致的海拔高度决定颜色的深浅,当然还有一些主要城市的大概位置和地名等等。
地图很简陋,若换了千年后的现代,这张地图只能以“惨不忍睹”来形容,然而石讷言却惊呆了,快步上仔细地上下扫视一番,转头望着李素惊讶地道:“李县侯,这地图……画得好详细,据我所知,如今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详细的地图了,你看,山川,河流,城池,国境,甚至还有海……敢问李县侯,此图何人所绘?”
李素认真地道:“大概十年前,一位游方的老和尚路经我们村,见我聪明伶俐可爱,于是心生欢喜,便将此图赠予我……”
石讷言大吃一惊:“如此详细的地图竟是一位游方老和尚所作?可惜了!李县侯,您错过了一位高人。”
李素眨眼:“你信了?”
石讷言愕然:“难道我不该信?”
好纯洁的孩子,把他骗到倾家荡产毫无压力。
“好吧,你就当真的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曲指重重敲了敲墙上高挂的地图,李素道:“注意了,这是一道送分题,石兄你告诉我,你们真腊国到底在哪个地方?”
石讷言迟疑地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随即放弃地摇头苦笑:“我从未见过如此详细的地图,所以……烦请李县侯先告诉我,大唐交州大约在哪个位置。”
李素想了想,用手指着地图上某一个点,很肯定地道:“交州在这里。”
有了参照的城池,石讷言这下不犹豫了,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然后指着图上另一个点,笃定地道:“这里,过交州往西,大约二百里后,便是我真腊国境内了。”
李素盯着石讷言所指之处,定定看了半晌,然后道:“再请石兄告诉我,你们真腊国大约占地多广,你指个大致的版图便可。”
石讷言心中愈发疑惑,不过还是老实照办,犹豫片刻后,用手在地图上虚画了一圈,道:“真腊国大致是这个形状。”
李素恍然点头。
明白了,果然是后世的柬埔寨,还包括越南中西部和老挝部分国土,拼凑起来便是如今的真腊国版图。
李素拧眉注视地图许久,石讷言立于旁,见他神情肃然,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于是非常有涵养地静立不语。
良久,李素转身看着他,笑道:“石兄,我问个事情你莫见笑,你们真腊国旁边……是不是有个邻国叫‘占城国’?”
石讷言疑惑地看着他,试探着道:“李县侯恕我孤陋寡闻,‘占城国’我委实未曾听说过,不过我们确实有个邻国,你们大唐习惯称之为‘占婆补罗’国,实际上它叫‘林邑国’,依汉代象林邑而名之,如今的君主名叫巴托达玛,大唐人习惯叫他‘范镇龙’,自林邑立国以来,与中原汉土时战时和,数百年来各代君主对中原的态度不一,……不知李县侯所说的占城国,是否便是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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