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知罪。”
常涂停顿片刻,忽然又道:“虽然老奴查不出与五国使节见面者何人,但老奴却查到了另一件事,或许与和亲吐蕃有关。”
“何事?”
“老奴查实,江夏王之长女,陛下新册文成公主殿下,与真腊国王子有私情。”
李世民猛然抬头,目光如利剑,紧紧盯住常涂。
“私情?文成公主与真腊国王子?”
“是。”
李世民脸颊抽搐几下,神色越来越冷峻了。
“道宗贤弟可知此事?”李世民语气阴冷地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它考验着天家手足的亲情。
“文成公主与真腊国王子的私情已有一年,这一年里,江夏王似乎并不知情,直到数日前,吐蕃使团向陛下上疏打算护送文成公主入吐蕃时,文成公主在江夏王府悬梁自尽,当时便被下人救下,老奴猜测,大概在那时,江夏王应已知其私情了。”
李世民眼中厉芒闪烁,冷冷道:“所以,六国使团乱斗,五国使节求亲,背后只怕与江夏王脱不了干系。想必文成公主不愿远嫁吐蕃,道宗贤弟动了恻隐之心,亦不舍爱女远嫁,故而把长安城这滩水搅浑,意欲逆转此事……”
不得不说,李世民的思路反应还是非常灵敏的,一番话便将事实真相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常涂垂首平静地道:“老奴无法判断,只能将实情禀奏陛下,由陛下定夺。”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道宗贤弟……是想成全屏儿和那个真腊国王子啊!”
又是一言道破事实真相。
李世民摇摇头,神情忽然变得萧瑟起来,缓缓道:“做父亲的,为儿女打算本是天经地义,有时候太顽固往往会造成一生悔恨的后果,当初东阳和李素,若朕那时肯成全,这对璧人光明正大站在一起,该是多么惹人惊羡,道宗贤弟的想法,朕能理解……”
自言自语几句后,李世民神情却忽然变得更冷了:“只不过,你若不愿嫁女,为何不与朕直言?本是同族兄弟,彼此说句实话那么难吗?何至于背着朕搞这些小动作,坏了朕的国策!”
语声渐冷,殿内似乎也平空刮起一阵阴冷的寒风,常涂浑身一凛,身子躬得愈低了。
“陛下,还有一事……”
“说!”
“老奴还查到,江夏王昨日轻车简从,去了太平村,登门拜访泾阳县侯李素,一个多时辰后方离开。”
李世民两眼一眯,眼中的杀气愈发凌厉了。
“好,好得很!李素也参与进来了,承乾谋反一案,朕便察觉他在里面不清不白的,朕只当是他与承乾结仇多年,借机推波助澜,遂不与他计较,没想到他竟变本加厉,真以为朕那么容易糊弄么?”李世民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常涂犹豫了一下,仍旧非常冷静地道:“陛下,李素是否直接参与此事,老奴并未查实。”
李世民怒道:“不必查实了!这混帐小子的秉性朕还不知道么?貌似忠良老实,实则奸滑无比,自打入朝封爵以来,他在暗中搅和了多少事!朕惜他是大唐难遇的人才,他却愈发无法无天了!今日之事或许是李道宗不舍嫁女而起,但朕敢拿自己的脑袋担保,挑起六国恶斗,撺掇五国使节求亲的主意,必然是李素那混帐所出!放眼长安城内外,如此阴损的主意也只有李素能想得出来,别人没这本事!”
常涂见李世民二话不说便定了案,索性也垂首不语了,他跟李素不算太熟,没义务帮他开脱。
李世民越说越气,怒道:“一个两个都负朕,朕到底做错了什么!常涂,下旨!马上拿李道宗,李素下大理寺问罪!”
常涂凛然领命退下。
大殿内又恢复了寂静,李世民的目光不由自主望向案头的五份国书,不由一阵心烦。
国书是国与国之间非常正式的公函来往,既然递了上来,李世民就不能当作没看见,哪怕明知这是李素在背后撺掇的结果,李世民也不得不以大唐国君的身份庄重对待这几份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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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居然又下狱了!
这次李世民动了真怒,铁了心要整治他,就连出城进太平村拿人的官差都是宫里的羽林禁卫,到了李家门口以攻城的架势冲进门,不管李家上下鸡飞狗跳,冲进后院找到李素后,羽林禁卫二话不说拿下李素便往外带。
李素也大为震惊,心中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终究小看了这位天可汗陛下的能力和智商,虽不知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但可以肯定,李世民必然知道此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否则不会问都不问直接锁拿下狱。
这次恐怕真把李世民惹怒了,不然拿人不会动用这般阵仗,看着李道正和许明珠神情惶急地死死扯着李素的袖子,李素情急之下大喊道:“爹,明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办法处置,记住,千万不要有任何举动,否则便是弄巧成拙,害了我性命!明珠,快放手,过几****便安然回来了。”
“夫君,到底怎么了?”许明珠仍拽着他的衣袖惶然大哭。
禁卫揪扯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李素已来不及多说什么,狠心甩开了许明珠的手,抬眼望去,见武氏也远远站在院内的银杏树下,一脸惊惶焦急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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