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知道,此刻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回避才是,可她实在是好奇,想了又想,见并没有人进来探个究竟,她还是没能管住自己,朝前走了几步。
碧玉站在郭老夫人身边正低声地劝着郭老夫人,郭老夫人则拿着个帕子擦着眼角,程池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斜斜地依在大迎枕上,棋盘掉在了地上,棋子洒落一地。
这是个什么情况?
周少瑾还是第一次看见郭老夫人哭!
就算是输了棋,自己的儿子,又是私底下,郭老夫人也不可能因此又是掀了棋盘又是哭泣的啊!
她有些傻眼。
然后头顶一凉,看见程池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
被人逮了个正着……
周少瑾忙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翡翠和清风的神色都有些焦虑,但两人还是守在厅堂门口,并且什么也没有问周少瑾。
周少瑾满心狐疑地回到了嘉树堂,出于一种让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原因,她在外祖母、大舅母和姐姐面前只字未提她在寒碧山房上房里看到的事情。
第二天,她就听到了消息。
长房二老太爷的独孙,和程许同年,比他只小五天的程训病逝了。
前世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重生后她都不记得程训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但现在,或者是因为她也曾经有过丧子之痛,听到程训病逝,她的眼泪止不住就落下来。
程家向来子嗣单薄,程训病逝,二老太爷那支断了香火,会不会从程氏本家过继一个?会过继谁?
郭老夫人应该比她考虑得更多。
可惜她不知道结果,连句安慰郭老夫人的话都没有。
倒是关老太太,看见周少瑾眼睛红红的,把她揽在怀里怅然地叹了口气,对沔大太太道:“这世间最让人难熬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长房的二老太爷说起来还是跟着郭老夫人启的蒙,如今二老太爷出了这样的事,郭老夫人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我看你得和大老爷商量一声,看是派个管事去京城奔丧还是让诰儿或是诣儿代表四房去趟京城?”
沔大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应喏,去了外院。
周少瑾有些迷茫。
她记得前世程训去世,程诰和程诣照样上学练字,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怎么今生就变了呢?
周少瑾问关老太太:“那我今天还去寒碧山房抄经文吗?”
“去吧!”关老太太叹道,“出了这种事,只怕郭老夫人抄经文的心更诚了。”
周少瑾点头,和关老太太一起去了寒碧山房。
因为是孙辈,九如巷这边还有长辈,不好戴孝,寒碧山房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只是除了金银首饰,换下了红衫绿裳。
一时间,寒碧山房处处都透着几分寒意。
郭老夫人眉宇间透着几分倦意,对关老太太的安慰道了谢,并道:“眼见着天气一日日的热了起来,孩子们也都还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就不要折腾他们了,小心横生枝节,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派个管事过去上炷香就成了。孩子还没成年,也别扰了他转世投胎。”
一席话说得关老太太和周少瑾都眼泪涟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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