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布鲁姆没想到的是,那是他最后一个能得到免费农场的机会。
经济危机爆发的第三年,布鲁姆所在的葡萄园破产,这时候他已经连前往南部非洲的船票都买不起了。
就算能到南部非洲,南部非洲联邦政府也不再分配农场,想得到土地只能去购买,而且还都是在荒郊野岭,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所谓一步慢,步步慢,现在布鲁姆再去南部非洲,和他的朋友已经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艾德里安没那么多想法,他之前的工作是面包师,到了南部非洲随便找份工作都能活下去。
「就算是这样,难道你没有注意到,那些德军战俘的眼睛里,对南部非洲人充满感激,看我们的时候就只有仇恨。」艾德里安没夸张,那些冻伤的德军战俘正在接受南部非洲医生的治疗,法国监工却拿着皮鞭驱使着他们在漫天风雪里工作,这对比太鲜明了。
如果这个情况不得到改变,艾德里安仿佛能看到,再过20年,等年轻一代德国人长大之后,战争将会再次爆发。
到那时法国能抵抗几天?
就算最终赢得战争,参考俄罗斯战场的惨烈,又有几个法国人能活到战争结束?
再参考戴高乐现在的境况,到时候还会不会有另一个戴高乐站出来?
这都是未知。
「所以我们要把这些德国人全部杀光,让他们永远没机会回到德国,把仇恨传递给下一代。」布鲁姆的语气是理所当然,这让艾德里安非常陌生。
法国境内有大约50万德军战俘。
要把这些德军战俘全部杀光?
那仇恨恐怕就真的永远都无法化解了。
文森特不会这么想,对于他来说,这些德军战俘都是宝贵的劳动力,每一个都不能随意浪费。
「这些战俘的生活环境太糟糕了,我今天上午锯掉了六个人的胳膊,和两个人的腿。」来自斯威士兰的军医埃尔维斯情绪低落,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
战争时期的医疗资源永远都是宝贵的,就算南部非洲,也没有太多医疗资源用在德军战俘身上,很多德军战俘的冻伤其实没那么严重,如果在南部非洲,能够得到及时治疗的话,根本没有到截肢那种程度。
可是在法国,连盟军士兵有时候都无法得到及时完善的治疗,对德军战俘的治疗方式就很简陋了,有时候为了节省一支青霉素,就不得不锯掉一条腿。
一支青霉素和一条腿,肯定是不能画等号的。
「他们会感谢你的,你保住了他们的命,这算是因祸得福。」文森特及时安慰,他汉语要是好一点,就用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典故了。
「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你想为他们做点什么的话,那么就帮他们争取回到家乡的机会吧,他们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不再可能对法国构成威胁了。」埃尔维斯大爱无疆,他倒也不是圣母,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角度。
对德国的战后处理,在南部非洲内部也争议很大,有人主张彻底解除德国的武装,有人力主让所有犯下战争罪的人,都要付出惨痛代价,还有人主张应该像对待日本那样
对待德国。
持最后一种态度的,基本都是来自法国、比利时、希腊等这些欧洲国家的群体。
第一种是德裔。
埃尔维斯是南部非洲出生的德裔,他已经成为一个标准的南部非洲人,对德国有感情,但不多。
「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他们不可能回到德国的,就算回,也得等战争结束。」文森特说完,在内心补了一句:如果他们还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失去劳动能力的战俘是没有价值的,反而会消耗宝贵的粮食,还要投入后续治疗,毕竟截肢之后的伤口还需要处理。
那些缝合线和止血药也是成本。
埃尔维斯肯定不会吝啬用药。
法国人会不会同意就不好说了,毕竟战俘营的药品,都是法国政府贷款从南部非洲购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