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羽听罢,竟一扫疲乏,欢喜着追问,“竟这样好?”
韩刍夫补充了一句,“这都是大凉女君的丰功伟绩。”
赫羽晓得他不是在挖苦自己,可这修筑大计是怀信公提议的,修筑工事又是他韩刍夫亲自督办的,眼下这等排兵布阵也都是他的功劳,何谈是自己的丰功伟绩。
韩刍夫明白她心思,便道,“你既觉得这天下的过错都归你,那这千古的功劳也当都归你,不是么?”
赫羽紧紧抓着手里的缰绳,身子在马背上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马蹄轻轻颠着,即使不用看,即使看不清,她也知道,那双眼睛正盯在她身上。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出过这样的话,她想,若是父皇与皇兄还在,他们大致会这般宠溺纵容自己的罢,她也不能骗自己,若是昔日里与她琴瑟和鸣的夫君北正公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亦会欢喜不尽,可叹,唯余眼前人了,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喉头里涩涩的,只是,心里却暖暖的。
她正翘着嘴角出神,却被一双长臂边扶着边拽着拉下了马,韩刍夫道,“我早已练就出来几个日夜不合眼的本事,你有么?”这些日子他二人虽身处一营,他怕她不自在,甚少去关心她,料想她受了不少的罪,吃睡皆不好,即便是这样的暗夜里,都能看到她一双大眼里再也没了往日的光彩。
赫羽下了马,听他的,准备就地打会儿盹再走,她心虚地想着,若是芳琴姑姑知晓她如今不但能用旁人用过的碗吃东西,还能席地而坐就地而眠,不知要怎么数落她呢。
早起的小兽已开始捕食了,丛林中间或会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受了人的惊吓后又立即一动不动了,韩刍夫望着女子,问道,“怕吗?”
赫羽摇了摇头,道一声“不怕”,便寻了一处细木去拴马,好像在这个人身边,她是真的不怕,什么都不怕。她拿捏着缰绳挽了好几个结,迷迷糊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并不会拴马,她转首一看,那人早就拴好马,就在她侧后方一直看着她,赫羽张了张嘴,“我不会...”
韩刍夫上前来从她手里接过缰绳,轻笑道,“如何拴马我以前教过你的,你忘了。”
赫羽缩着手愣在原地,竟有些难为情,想起来他真的是教过自己的,只是往日里自己骑完马大都是交给禁军伺候了,这才给忘了。韩刍夫栓好了马,又伸手去摸了摸那马的颈毛,他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赫羽站在一旁,藉着透过枝叶洒下里的细碎星光看清了他面上的苦楚,她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她也知道,自他们重逢以来,这个想法一定不止一次折磨着他了。她在心头挣扎了几下,唤了一声“韩将军”。
韩刍夫许久没听过她这么唤自己了,转首过来,那张脸上有一丝惊诧,赫羽不等他开口,又道,“你的新坐骑很好,不比白霜逊色,你为我选的这匹马也很好,我很喜欢。”
韩刍夫僵在了原地,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却看见女子一双蓄满泪点的眸子,在星光下如同莹莹明珠,她嘴里说着原谅的话语,心里想必正是鲜血淋淋,于他们而言,赤雪都不仅仅是一匹马,韩刍夫黯然垂首,像是刚吃了一场难堪的败仗,他早已在心里斥骂过自己无数回,这一回,他终于能骂到解气了。
赫羽见自己一句话,他便这般回应,若再多说几句,指不定还要教他泪洒当场呢,他是那样爱马如痴的一个人,若非是对自己失望到了极点,他又怎会舍得拿赤雪来开刀呢。她自以为解开了一个心结,忍住了将要垂落的眼泪,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有吃的吗,我...我有点饿。”她是真的有点饿了,她自早上离开军营到此时半夜,唯一入过腹的只有小半碗稀粥,实则连那半碗粥她都是舍不得喝的,可是她想和百姓们同甘共苦一回,哪怕毫无意义,她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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