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鲜卑人向来以游牧为生,也曾仗着兵强马壮得意过数十年。自从汉人瓜分了天下,就将他们挤到了人烟稀少且物料匮乏的西边去营生,这些年来,倒也安生。
此次忽而起兵,不是趁人之危又是什么。探子来报时,鲜卑人已在数百里之外,奔袭两个日夜,定能到达王舍城。
文武百官闻讯,天还没亮就齐齐聚到了君兰殿前,请圣上弃城而去。
“陛下,鲜卑骑兵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城中的余兵断然是抵挡不住的。”
“陛下,大将军远在南疆,远水解不了近渴,早些谋划是为上策。”
“陛下,如今大凉频频受敌,北正国怕也有异心,王舍城是众矢之的,不可久留啊!”
这其中不乏真心为社稷着想的人,总觉得只要留得青山在,便不怕没柴烧,虽然这君王是个女娃娃,也是他们自己一双双眼睛看着登上帝位的,总不能叫人破了城,再落个屈辱身死。
当然,也不乏贪生怕死者,圣上如若都逃走了,自己更要收拾好家当,带上老小跑路去了,寻个惬意之地,就当提早告老还乡了。
女君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一双眸子却是万分笃定。
她心意已决,人在城在,誓死不退,对这些进言也就权当听听,宽慰了几句之后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班怀信对女君倒是生出几分赏识来,南宫家的人果然都是这副脾性。
想当年,南宫荡被韩氏旧部围在沂水渡口,明明渡过去就能活命,却还是领着士卒与敌军酣战一夜。
那一战,是他戎马一生中,负伤最甚的一次,也是这一战,彻底击溃了韩氏一族,奠定了大凉的江山基业。
而于如今的女君而言,若能打赢这一仗,大凉民心可尽数归矣。
本以为鲜卑人会急着出战,不曾想,他们放缓脚力,将两个日夜的路程又多走了一日。
到达王舍城外时,他们一不攻城二不叫阵,竟不紧不慢地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大凉一万多亲兵埋伏在城墙内,枕戈待旦一个长夜,也不见丝毫风吹草动。
赫羽辗转难眠,竟生生在长宁宫外站了一夜,终还是因着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醒来时,却见榻前妇人已不知守着多时了。
芳琴姑姑是母亲的陪嫁侍女,母亲还在单府里做姑娘时,便是她侍候。
自己三岁时,被赐住在了这君兰殿,母亲便教她过来照料自己,这十余年来,她于自己有多疼爱,便有多严厉。
赫羽还自醒神间,芳琴姑姑已将熬好的姜汤端至榻前,这一次的姜汤更浓了些,少女却一言不发地尽数喝掉了。
“慢些喝,单小将军一早就派人来回话了,鲜卑人此刻正在生火做早饭,陛下也先歇着。”
赫羽接过玉碗簌簌口,皱着眉头说道,“这鲜卑人打得什么主意,姑姑,我怎的猜不到半分。”
“他要战,咱们陪他战便是,单小将军是大将军的幺儿,十三岁便随父行军了,有他在,陛下无须担忧。”
“说起来,东来哥哥也才长我几岁,如今,我这身家性命都得指望他了。”
“不论君臣,你们也是至亲的表兄妹,计较这些作甚。”
赫羽忆起,母亲还在时,表哥常进宫来向她请安,自己就跟在他们身后玩耍,不由得莞尔道,“那时有父辈为我们撑起一方没有战火的天地,而今日这场劫难,只得靠我们自己了。”
战事当前,掌马院更是忙碌起来。
每日卯时初,马夫们就要喂第一道草料,辰时末,便是第二道。战事一起,兵部忙着召集新丁,一连几日,都有大批将士来此领马。
大凉开国君王南宫荡是爱马之人,是以,这掌马院可不是闲散之地,在旁人眼中,区区一个养马的掌马政令,不偏不倚也是朝廷四品大员。
这几日,大家闲暇之余,都在谈论新来的掌马政令。
这里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是,他来的第一日,无意间瞧见一个马夫无故将马抽了几鞭子,当下就将此人逐出了这里。
伺候畜生算不得清闲的差事,只是好歹也算半份皇差,丢了怪可惜的,自此,其余的马夫也都不敢再对着这些他们眼中的畜生任意抽打了,甚至,连骂一声都得先思量一下。
“这韩政令来历可不小,定王府的郡主前日来了,昨日也来了,我看今日还得来。”
“听说还是怀信公亲自吩咐下的差事,难怪这么横。”
“不就是一群畜生吗,还得我们和颜悦色的伺候着,要不要再当菩萨似的给供起来啊。”
“嘘...都小声点,鲜卑人就在城外候着呢,不好好在这里养马,还要去打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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