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营的路上,正遇上驿官送来宫中信函,天佑接了过来,一眼之下,不禁笑道,“看这笔迹,又是出自北正公之手,自陛下成婚后,这来往信函倒是有了代笔之人了。”
“信中所说何事?”
“将军不亲自看看么?”
“你念与我听便是。”
天佑不禁暗自发笑,陛下会偷懒,殊不知这大将军也不总是事必躬亲的,这二人当真有趣的很。当下便熟练将信函拆开了,一目之下,业已明了。
“将军,你先前所提,因着石料匮乏,需朝廷增发火药开山采石一事,陛下应下了。”
“何时能到?”
“信中所言,火药制作精细,至少须得两月,运输途中也容不得半点闪失,三月之后,当会到得南疆。”
“那便好。”
“将军都不问问,这差事是何人揽下了么?”
“除却盐铁司,便是吴家之人了。”
“都不是,不过,此人将军也识得,正是北正公生母董贵人的侄儿,北正首富董炎。”
却说,自宋灵均远赴王舍城,董贵人自是日思夜念,直至听闻这大凉女君已诞下龙种,心中却无丝毫欢喜。好端端的宋氏孩儿却要改姓南宫,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灵均一来确也思念母亲,二来于自己孤身入赘大凉一事,心中尚有愧疚,自皇儿诞下这一年来,每月里家书总不会断,言辞恳切,但求母亲能体谅自己,再续昔日母子情深。
女君自然是善解人意,多次催他回柴桑去探亲,他却迟迟未动身。一来,妻子刚生产不久,身子尚且虚弱,国事须得他多多费心,二来,皇儿诞生,每日来看着那小家伙稚嫩的脸庞,哪还舍得挪开眼,初为人父的喜悦将这思母之情冲淡了不少,探亲之事更得搁置了。
而董贵人却不知是终究太过思念自己孩儿,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想见见那人人皆想一观的小皇子,竟欲不远千里赶赴王舍,这倒是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赫羽知晓此事,半是欢喜半是忧,喜的是,董贵人既然来了,便是认下了宋灵均既成大凉臣子的事实,忧的是,自己的丈夫夹在妻子和母亲中间,当真难做。
只是,董贵人既肯屈尊前来,自己也当投桃报李,是以,直消宋灵均随口一求,这南疆防御工事所需的物资供给一差,便就许给了随董贵人一道前来的董炎。
宋灵均参与大凉政事一年以来,秉公法正,颇建威望。虽从未有过以公谋私之举,却还是难以拒绝母亲的请求。而这董炎,于私,自己得称他一声表兄,于公,昔日自己与皇兄夺权之时,也曾蒙他大力相助,实在也无不帮之理。
大凉与北正既结了秦晋之好,这盐铁商的选拔是意属大凉,还是交由北正,于女君而言,本无偏差。可同样身为一等一的盐铁商,吴府上下得知了此事,却是心意难平。莫非,果真还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他董炎初来乍到,仗着姑母表弟之势,便这般迫不及待的要断了本属吴家的财路,假以时日,这大凉盐铁,只怕都要尽数落入他的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