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许,自然是我家事,郡主只怕也未必愿意嫁我,我这真是一厢情愿了,如今倒教她莫名丢了份儿,我心里实在惭愧。”
单东来双眉紧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赫羽望着那落寞背影,也是一阵心疼,不由得轻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若是郡主和东来哥哥果真情投意合,而舅父又执意不许,朕又该如何做?”
立在一旁的福海闻言,眼珠转了几转,犹豫着开了口,“陛下,福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何时也在朕面前吞吞吐吐了?”
“福海这一年多来往掌马院里跑的勤,倒是听了不少郡主的闲话。”
“咦?郡主品行端正,哪里轮得到别人说闲话?”
福海凑近了些,小声说道,“那里的马倌都在说,郡主一直未嫁,实则是心里头有人了,而那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昔日她府上,姓韩的那个。”
少女嘴角一颤,“他们…果真这么说?”
“那些马倌说,郡主隔些时日便要往掌马院去一趟,送去的吃食衣物无一不是自己亲手而为,即便自己不去,也要遣人给送去,堂堂郡主,却对下人这般体贴,这...这由不得旁人非议啊。”
赫羽听了,再一回想起往日里南宫莲月说起那人时的神色,方觉此事或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堂堂郡主,她莫非不记得了自己的身份?
昨晚之事又在心头盘桓起来,她虽不讨厌那人,但终究知晓,尊卑有别,同坐一桌而饮尚可,若是轮起姻缘大事,则是万万不该了,况且,身为男子,却时常留恋烟花巷柳,又能是什么好人了。
“福海,你速去告知穆成,让他即刻去定王府将郡主接进宫来,就说朕有话和她说。”
“诺!”
君兰殿里的小火炉烧的正旺,赫羽却无心取暖,迈着步子在殿内踱来踱去,提着一颗心琢磨着,待会儿见到了南宫莲月,该如何向她说明昨夜在妓馆撞见那人之事。
两炷香的时候过去了,福海才来回话,却原来,就在禁军赶到定王府的前一会儿工夫,南宫莲月便乘着马车往掌马院方向去了。
腊月根底,年味渐渐浓了起来。
天子脚下,就连要饭的都比旁的地方富态几分,更不用说这阖城百姓,忙碌一年,总有些许回报。
喧闹的午市中,南宫莲月抱着一把长剑坐在马车中缓缓而行。贴身丫鬟萍儿坐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一路上察言观色,却是觉得主子的心思越来越沉,一张脸像是结了冰,平日里顾盼生辉的一双美目也黯淡了光彩。
“郡主,年节到了,过了这个年,定王殿下数着日子便就能回来了。”
“嗯。”
“您隔月便要与殿下互通家书,殿下可还好?”
“都好。”
“两年未见,殿下一定生的更潇洒了。”
“熙月是个好胚子。”
萍儿绞尽脑汁,想说点好听的,却如何也化不开南宫莲月眉头上的两朵愁云。
昨日长公主带着骁卫将军登门造访,虽只字未提婚嫁之事,但个中意味也无需多说,南宫莲月所愁之一,便是此事,这其二么,便得从她怀中这把剑说起了。
昨夜一夜未眠,今晨早起便想着给那人将肉糜煮好了送去,岂料刚出了府门,便遇一小厮将一柄长剑送了来,自称是红袖坊的,说是昨夜一客官将此物落在了那处,多方打听,才知是定王府上的人。
此时,南宫莲月望着置于膝上的长剑,心里头虽已是翻江倒海,面上却只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
“郡主,韩将军独身多年,间或去那处消解消解,也...也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