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笃定。”
“你们毕竟是一脉同宗的兄妹,过了今晚,大势便定下了,可否留她一条命,容她活着。”
南宫熙月摇摇头,笑道,“皇姑母糊涂啊,只要南宫赫羽还活着,在这大凉的臣民心中,我便是个乱臣贼子,只有她不在了,他们才会死心,唯我是尊。膳房里已然为陛下备好了润口的羹汤,请皇姑母这就为陛下送去,看着她喝下。”
南宫姝兰嘴角一颤,悄声言道,“你这是要将弑君的罪名加于我身上?”
南宫熙月自然不是这般胆小怕事,而是琢磨着,他与陛下打小不熟,忽而对她嘘寒问暖起来,她岂不疑心。可这大凉的长公主就不同了,她是陛下最亲的姑母,即便明日一早,陛下再也醒不过来了,又有谁会疑心到这碗羹汤上呢?
南宫姝兰望着侄儿面上笑的随意,心头怎能没有愤恨,“我看着她长大,她自小便敬我,身前身后叫个不停,你教我如何下得去手?”
“这其中苦楚么,熙月也不曾知晓,不过,左右想着,比起当年狠心杀死自己的枕边人,这又算得了什么,对么,皇姑母?”
南宫姝兰闻言,只觉得胸中一口气窜上窜下堵得难受。可叹自己这要命的把柄在此人手中,只怕这余下的日子,便再也没有安生可言了。
自戌时起,赫羽便开始在陵前做祷告,这一晃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福海在一旁静静伺候着。来前芳琴姑姑交代了,前次寒食节落下的伤寒还未好的利落,出宫在外,饮食用度皆比不得在宫里,更须得注意着。
“陛下,诵了这么久的告文,可是饿了?”
女君闻言,缓缓睁开了双眸。
“这几个时辰,朕什么都没做,怎会饥饿?”
“陛下要在这处待满三日,若是回去清减了,福海我少不得又要挨姑姑一顿骂。”
赫羽轻笑一声,嗔道,“你小时候便怕姑姑,如今长大了,个头也高了,怎的还怕于她?”
福海也笑了,“福海爹娘早死,在这个世上,数陛下和姑姑对我最好了,我自然怕你们。”
“哈,这是何道理啊?”
福海摸摸脑袋,一脸难为情地说道,“福海也不知呢,不过,陛下生的高贵,自然无需惧怕任何人,谁对陛下越好,便就要更受些欺负呢?”
赫羽闻言,假意板起一张脸说道,“朕自幼是有些欺负于你,也不必这般拐弯抹角的抱怨。”
福海知晓女君是拿他玩笑,更是壮起胆子来说道,“福海岂敢有抱怨之意,只是忽而念起,与陛下说说罢了,先帝将陛下捧在手心里,如今怀信公、大将军、穆统领也都一心效忠陛下,韩将军对陛下也是很好的。”
“韩将军?何以见得?”
“韩将军连陛下的坐骑都那般上心,即便要离去了,也不放心似的。”
“他…他明明就是自己喜欢赤雪,与朕何干?”
福海点了点头,“嗯,也是,不过陛下,定王一行真要去北疆么?北疆有什么好,哪及王舍城的万分之一啊,定王怎的还真舍得回去呢?”
赫羽顿了顿,轻叹一声,“这是他的心愿,他终究还是不信任朕的。”
福海以为女君口中所说之人是定王,又瞧见女君眉头轻蹙,面上也不似方才明快了,便安慰道,“定王离京之时也才七岁,陛下自小与他不亲,也在情理之中。”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宫人来报,长公主来了。女君大喜,忙唤福海前去相迎。
南宫姝兰一身素服在身,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婢子,手中端着一个食盘。那婢子向着福海行了礼,欠着身子说道,“福公公,长公主晚些时候熬了汤羹,念及陛下陵前祷告身子乏了,便送来一盅,为陛下润润口呢。”
福海接过食盘,瞧那汤盅精致的很,喜道,“有劳长公主了,陛下正自口渴呢。”说罢便端着食盘在前方让着路,南宫姝兰一双美目在汤盅上停了几眼,终究还是扶着婢子的手走了进去。
“陛下当真辛苦,都这个时辰了,还在此处祷告。”
赫羽站起身来,边摇头轻笑着边拉着女子的手往几旁的座榻处走去,“这是朕该做的,何来辛苦,倒是累着皇姑母和我一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