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羽一颗心如坠冰窖,原来,怀信公今日前来,不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怀信公,三皇子诚心来求助,朕亦是真心相帮的,一国之君,怎可出尔反尔,自食其言呢?”
“一国之君,当为社稷计,为百姓计,两国之间,若只论情谊,难免可笑,陛下为君三载有余,想必不会不知晓这其中利害。”
这其中利害,赫羽自然知晓,只是如何都不愿相信罢了。即便不能和他厮守,亦是盼着他能做个勤政爱民的好帝王,两国间比邻而居,永世交好,而今,即便如此,也成奢望了么?想他是如何的信任自己,自己如何也不能负他的。
班怀信见女君面色不善,便又开了口,“陛下固然仁慈,三皇子亦非歹人,可手足间尚且能为了权力反目,陛下便能保证,他永无二心?”
赫羽开口,掷地有声,“朕相信他,他定不会辜负朕的心意,朕愿亲自为他作保。”
班怀信有备而来,亦不会轻易让步,“陛下,历来开疆扩土无不是无数将士拿命换来的,而如今,我大凉未耗费一兵一卒,便可纳了北正,老臣历朝三代,还从未见过如此幸事,此乃天意,陛下当顺势而为,史官笔下所书,陛下当为大凉第一明君。”
“朕不想做这第一明君,只想做个言而有信之人,此事就当朕从未听到过,怀信公也休要再提。”
班怀信看着女君面上几分决绝,不禁摇头长叹一声,“陛下,此事即便老臣不说,也自会有旁人说的,朝臣们众口难掩,陛下不想听怕是不成的。”
“他们还敢逼朕不成。”
“陛下乃九五之尊,自然无人敢冒犯,只是,君臣相处之道,本就微妙,若只因陛下的一念之慈,抑或是一己私欲,而置眼前这大好时机于不顾,朝臣们若因此寒了心,日后陛下怕再难服众?”
赫羽闻言,却不为所动,一双杏眼目色坚定,想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岂肯做背信弃义的小人之举。
班怀信见之,不禁再叹一声,复又缓缓说道。
“也罢,陛下不信,老臣便再说一件旧事。当年,你祖父膝下有皇子诸多,他却独爱平王殿下,只因他所有子嗣中,平王之骁勇最像他,而平王之洒脱更甚于他。而这储君之位,向来立嫡立长,你祖父几次三番私下召集一众追随多年的臣子,力求能保平王继承大统,均遭到众人力劝,最终也只得放弃了这念头,抱憾而终。似你祖父这般戎马半生,无畏无惧,也怕失去人心,还望陛下深思。”
赫羽听罢,一颗心已然渐渐沉了下去,是了,若皇祖父当年一意孤行,无论是父皇,还是平王殿下,都将不得善终,而历尽万难创下的大凉基业也将风雨飘摇。如今,自己又有何德何能,能做到连皇祖父都不敢去做的事呢?
班怀信将女君面上踌躇落寞看的清楚,知晓她定已不复方才坚定,方又开口,“陛下素来仁慈,必定不愿取三皇子性命,老臣愿出面,力保他无虞。”
赫羽闻言,苦笑出声,强忍着眼底的清泪颤声说道,“怀信公有心了,只是他若没了家,没了国,即便留着性命在,也定然要生不如死了。”
班怀信暗叹一声,也不再多说。此乃国之大计,容不得半分迟疑,再者,朝臣们是断然不会准他宋灵均活着再走出王舍城的。
“陛下,骁卫将军守护王舍城安危,皇家驿馆自然更须得重重护卫,三皇子怕是走不出去了。”
赫羽闻言,强忍下热泪,怒斥一声,“这国是朕的国,兵亦是朕的兵,若非朕开口,谁敢动他!”
“陛下”
少女罢了罢手,轻声道,“此事朕已明了,三日三日之后,当有决断。”
“陛下可是还有甚顾虑?”
少女凄然一笑,“无甚顾虑,只是若非我亲口说与他知晓,怕他不信。”
君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