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怀信却无心猜测,只淡淡说了一句,“无论是谁,只要他做下了,就定能查的出。”
“公所言极是,穆成受教了。”
果然,女君听闻这一揣测,亦是心惊。先前,因着自己护爱心切,便认定了,此事定是哪个不良之臣的蓄意栽赃,好教自己不得不痛下杀手的,此时再细细想来,亦不排除异邦之人的趁机生事。
“怀信公之言,甚有道理,先前是朕一时心急,失了分寸。”
“陛下嫉恶如仇,见不得有人颠倒是非,老臣倒也理解,只是,在这王舍城中掀起如此风浪,大凉开国以来,还是头一回。”
赫羽闻言,难免惭愧。说自己嫉恶如仇,倒也不假,只是,这含冤的不是旁人,自己这番作为,便难免有假公济私之嫌了。至于严令禁军彻查百官府邸,此事做了便是做了,与含冤之人尚且身处天牢相比,这也不算什么委屈。
“三皇子是邻邦贵客,好意前来,远到是客,在我皇城之中蒙受此等冤情,若不彻查,岂不是教人心寒。”
班怀信闻言,笑问一句,“如此说来,老臣与陛下的三日之期已过,北正何去何从,陛下心中可是已有定论?”
“北正的疆土,朕即便要取,也要光明正大的取来,由不得暗中滋事的小人挑唆。”
“陛下之意,定是要先还三皇子的清白?”
“不错。”
班怀信看着少女,面上虽有憔悴,目光却沉着而坚毅,也只得叹道,“陛下心胸过人,老臣由衷佩服,只是,这世间怕没有两全之策啊!”
赫羽闻言,目色一沉,心头更是一沉。自己心中自然是千信万信,他定不会来谋害自己,可这幕后之人,也不会自己跳出来为他洗清冤屈。
“这王舍城已封了城门,若真是异邦歹人兴风作浪,即便掘地三尺,朕也要将其揪出。”
“陛下有此决心,老臣佩服,只是,王舍城中之事,早晚会传到北正人耳中,若陛下再不做决断,只怕届时北正局势起了波澜,这大好时机非但就此没了,两国间势必要起争端。”
“朕还有多少时日?”
“柴桑城中尚有五万大军驻守,若是听闻陛下为北正三皇子所伤,军心必然动荡,若北正臣民再生事端,怕眼下这太平局面顷刻间便要土崩瓦解了。”
“大将军可还在那处?”
班怀信苦笑一声,“大将军的行踪,陛下都不知,老臣怎会知晓?”
“若他在,定能看穿这浑局,对么?”
“老臣只知,君王受损,国家颜面何存,即便这是趟浑局,大将军也会做他该做之事。”
少女皱眉辩道,“他非滥杀无辜之人。”
“陛下,事已至此,何需执着?顺行天意,顺势而为罢。”
“朕若不为,百官可还是要群谏,是了,这两日朕差穆成查了他们府邸,他们心中怨气定然不小。”
班怀信见平日里礼法俱全的女君,今日却不知是因何之故,话语间皆是戾气,不禁皱眉,“陛下向来礼贤下士,此番却大动干戈,已是出人意料,不过,诸位臣子皆是陛下所选,皆为陛下所用,陛下虽不信任他们,他们也当尽心为主分忧,陛下又何出此言?”
赫羽闻言,默然不语,心中自有惭愧。为君三载有余,自问虽算不得明主,也非昏君,如今却因他国一皇子而使得君臣离心,当真糊涂。可但凡遇一情字,谁人又能不糊涂呢?爱美人不爱江山者,自古有之,难不成,自己竟要效仿古人。
“百官们断不会容他活着走出这王舍城的,对么?”
“国之安稳高于一切,陛下,万望慎重!”
赫羽闻言,苦笑一声,转而扬起小巧下巴,朗声说道,“也罢,朕等着他们来。”
班怀信叹息离去,女君眉头亦未舒展。芳琴姑姑前来添香,看着少女静坐几前,愁容更甚,便知,三皇子一事仍是无解。
“陛下可是要为三皇子搏这一次?”
“我不想看着他含冤丢了性命,我又如何能看着他丢了性命。”
芳琴姑姑固然心疼女君,可她亦知,若是百官群谏,君王仍是不从,这朝局安稳必定难存。若只为一人而至江山基业不顾,也实在不妥,欲正待劝说几句,却是福海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
“陛下,方才宫外来了一人,那人竟说说陛下,那人说,定王府里,有故人在等着陛下。”
“定王府?”
“不错,那人说的清楚明白,正是定王府。”